星空广场之上,三条星途散发着迥异的法则波动,如同三条命运之河,横亘在凌风面前,等待着他的抉择。
锐金之途,锋芒毕露,剑气凌霄,仿佛踏上去便能化身利剑,斩破一切虚妄,直指力量巅峰。此路最为直接,也最为凶险,与凌风目前展现出的部分实力(星辰之力的刚猛)有所契合。
水行之途,变幻莫测,柔中带刚,讲究以柔克刚,衍化万千。此路更为诡谲,需要极高的悟性与应变,与苏婉清的冰系功法隐隐呼应。
而最后那条混沌星途,气息最为奇特,虚无缥缈,仿佛空无一物,却又仿佛包罗万象,蕴含着无限可能。它没有展露任何具体的法则倾向,却给人一种直面本源、追溯根源的感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风身上,包括那气息萎靡的黑衣人,以及深不可测的星陨之引。他们都想知道,这个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少年,会选择一条怎样的道路。
凌风的目光在三道星途上缓缓扫过。锐金之途虽契合力量,却过于极端;水行之途虽变化多端,却非他本心所向。他的道路,从来不是单一的刚猛或柔韧,而是在绝境中吞噬、融合、超越!从最初的气血之力,到后来融入星辰之力,再到炼化玄冰煞火,他的力量体系本就是一条不断打破界限、容纳万物的道路!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条混沌星途之上。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凌风一步踏出,身形已然没入了那片混沌灰色的星途之中,只留下一句平静却坚定的话语回荡在广场:
“我的道,自在混沌之中。”
在他踏入的瞬间,那条混沌星途骤然亮起,灰蒙蒙的光华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随即整条星途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从这片空间中暂时隐去。
苏婉清、叶灵儿等人看着凌风消失的方向,眼中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信任。他们相信凌风的判断。
星陨之引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许,低声自语:“混沌……归元……看来,墨渊师兄的选择,或许真的没错……”他不再关注外界,如同雕像般静立。
而那黑衣人,眼中则闪过一丝惊疑和狠辣。他没想到凌风会选择最神秘、也最危险的混沌星途。“哼,自寻死路!正好,待我恢复几分,再想办法……”他盘膝坐下,开始运功疗伤,显然并未放弃。
……
踏入混沌星途的凌风,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
没有想象中的刀山火海,没有凌厉的攻击,也没有变幻的幻境。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绝对的“无”之中。上下左右,前后四方,皆是灰蒙蒙一片,没有任何物质,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甚至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回到了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原点。
思维殿堂本能地开始运转,试图分析这片空间,却反馈回一片空白。这里没有任何可供分析的数据。
凌风尝试向前迈步,脚下空空荡荡,没有实地,也没有失重感,仿佛他本身也化作了这片混沌的一部分。他催动气血,星辰之光刚刚亮起,便被周围的混沌气息迅速同化、湮灭,无法照亮方寸之地。他引动玄冰煞火,深蓝色的火焰刚刚升腾,也同样迅速黯淡,被混沌吞噬。
力量,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与虚无感,开始如同潮水般侵袭他的心神。没有敌人,没有考验,但这种绝对的“空”,却比任何有形的攻击更加可怕。它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拷问着存在本身。
“我是谁?”
“我从何处来?”
“我欲往何处去?”
“我的道,究竟是什么?”
古老而永恒的哲学问题,在这片混沌之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洪钟大吕,震响在凌风的识海。
寻常修士,骤然陷入此等境地,道心稍有不坚,便会在这种无休止的自我拷问中迷失,意识沉沦,最终化为这片混沌的养料,身死道消。
然而,凌风的眼神,在经历了最初的片刻茫然之后,却迅速恢复了清明,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他的脑海中,闪过前世蓝星苦修武道的执着,闪过今生在青云宗外门备受白眼的坚韧,闪过陨星山秘境中一次次生死边缘的挣扎与突破,闪过与破晓队众人并肩作战的情谊,闪过苏婉清那清冷眼眸中的关切,更闪过墨渊骸骨前的那份传承重任!
他的道,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更不是凭空得来!是在泥泞中挣扎,在绝境中奋起,在战斗中明悟,在守护中坚定!
“我是凌风!”
“我自微末中来,向武道绝巅而去!”
“我的道,便是超越之道!是守护之道!是融合万法、开辟自身乾坤的混沌之道!”
他不再试图去“照亮”这片混沌,也不再试图去“对抗”这种虚无。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将所有的意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尽数收归于自身!
思维殿堂不再向外分析,而是开始向内推演!推演自身气血的每一分流转,推演星辰之力的每一缕奥秘,推演玄冰煞火的每一丝特性,推演自身武道意志的每一次凝练!
他以自身为原点,在这片绝对的“无”中,重新定义“有”!
渐渐地,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他那收敛到极致的自身气息,仿佛成了一颗投入混沌之海的石子,开始在这片虚无中,荡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无形的涟漪。
他体内那融合了星辰、气血、冰焰的力量,在这极致的静默与内省中,开始自发地交融、蜕变。星辰之力不再仅仅刚猛,多了一丝包容;气血之力不再仅仅炽热,多了一份厚重;玄冰煞火不再仅仅酷烈,多了一缕生机。
一种全新的、更加圆融、更加内敛、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般潜能的能量雏形,在他丹田气海的最深处,悄然孕育。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凌风猛地睁开双眼!
他的眼眸之中,不再有璀璨的星辉,也不再有跳跃的冰焰,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容纳万物的混沌之色!
也就在他睁眼的刹那,周围的灰色混沌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星陨主殿那高达百丈的星辰巨门之前!回头望去,那条混沌星途已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成功渡过了混沌星途的考验!并非以力破之,而是以心证之,明悟了自身道途的根本!
此刻的他,气息反而比进入混沌星途前更加内敛,仿佛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道基经过这次混沌洗礼,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与通透,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入微之境,更是孕育出了一丝真正属于自己的“道韵”!
“嗡——”
他刚刚站稳,储物戒中的星核秘钥碎片便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嗡鸣,自主飞出,悬浮在他身前,散发出强烈的星光,与那星辰巨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巨门之上,那周天星辰轨迹运转的速度骤然加快,最终在门中央汇聚,形成了一个与秘钥碎片形状完美契合的钥匙孔!
“就是现在!”
凌风心念一动,操控着星核秘钥碎片,精准地射向那个钥匙孔!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某种古老枷锁被打开的声响,传遍了整个星空广场!
在苏婉清等人激动、黑衣人骇然、星陨之引平静的目光注视下,那扇尘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星陨主殿巨门,伴随着沉重的轰鸣,缓缓向内开启!
一股远比冰皇丹殿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精纯的星辰本源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门缝中汹涌而出!其中更夹杂着无数玄奥的功法吟唱、大道伦音!
星陨阁的核心传承,上古宗门最后的宝藏,终于彻底展现在了凌风面前!
然而,就在殿门开启的瞬间——
“嗖!”
一道黑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从侧面窜出,直扑那刚刚嵌入钥匙孔、尚未被凌风收回的星核秘钥碎片!正是那一直在暗中疗伤、等待时机的黑衣人!
他自知实力受损,难以正面抗衡凌风,竟将目标放在了秘钥之上!只要夺得秘钥,他便有机会掌控主殿,反败为胜!
“找死!”
凌风眼中混沌之色一闪,早有预料般,并未去抢秘钥,而是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黑衣人的必经之路上!他甚至没有动用新生的力量,只是简简单单地,再次一拳轰出!
这一拳,看似缓慢,却仿佛蕴含着整片混沌的重量,后发先至,无视了黑衣人所有的闪避与防御,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黑衣人前冲的身形戛然而止,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自己塌陷下去的胸口,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湮灭一切的力量,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生机与金丹本源!
“你……的道……”他死死盯着凌风,最终没能说完,身体便如同沙雕般寸寸碎裂,化为最精纯的黑暗能量,被凌风周身自然散发的气息一卷,彻底净化、消散于无形。
这位来自玄冥教(或其背后势力)、拥有金丹实力、屡次与凌风为敌的黑衣人,最终,被凌风这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蕴含混沌道韵的一拳,彻底终结!
凌风看也未看那消散的黑衣人,伸手一招,将星核秘钥碎片收回。他转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彻底洞开的星陨主殿大门,以及门内那无尽的神秘与辉煌。
“我们进去。”
他一步当先,踏入了这片上古宗门最后的圣地。
真正的终极传承,近在咫尺!而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