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幻影传媒顶层办公室里炸开。
价值数万的水晶杯被狠狠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粉身碎骨。
透明的碎片，夹杂着琥珀色的酒液，四下飞溅。
一名女助理吓得肩膀一缩，几乎要尖叫出声。
办公室里，所有高管都低着头，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成为下一个被点燃的炸药桶。
“废物！”
赵海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
“通通都是废物！”
他猩红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那身剪裁合体的昂贵西装，此刻也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戾气。
公关部总监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鼓起勇气，声音发颤。
“赵……赵总，我们所有的黑稿，所有的水军，所有的营销号……”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都被他一个直播，和那几个突然爆火的热梗，完全覆盖了。”
他看着赵海那张扭曲的脸，硬着头皮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我们投入的几百万，就像……就像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看见。”
赵海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公关总监的领带，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回答我！他为什么不回应？不澄清？不和我们对骂？！”
赵海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交易，是博弈。
攻击，就该有反击。
抹黑，就该有澄清。
他预设了无数种对方可能的回应，准备了十几套应对方案，他以为这将是一场精彩的商业绞杀战。
可对方，根本没上牌桌。
公关总监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他好像……根本没把我们当对手……”
一个年轻的助理在旁边小声补充，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赵总，我们的分析团队认为……他把我们的攻击，当成了……当成了他新作品发布的背景板和燃料。”
“他把这场负面事件，转化成了一场全民狂欢的创作素材。”
背景板……
燃料……
创作素材……
这几个词，像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赵海的心脏上。
他松开了手，公关总监立刻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赵海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最终无力地瘫坐在那张巨大的真皮老板椅上。
他精心策划的一切，他引以为傲的资本运作，他那足以让任何一个小明星身败名裂的舆论风暴。
在对方眼里，竟然只是……一场表演的开胃菜？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蓄满了力气，准备打死一头牛的拳击手，结果却一拳挥出，重重地打在了棉花上。
不，比打在棉花上更难受。
对方甚至接住了他的拳头，然后用他拳头的力道，跳了一支无比华丽、引得满堂喝彩的舞蹈。
而他，那个出拳的人，则成了全场最可笑的小丑。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所掌控的那些冰冷的资本逻辑，在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收买？
打压？
抹黑？
这些无往不利的商业手段，对一个根本不在乎这些，甚至能将这些转化为艺术养分的“疯子”来说，根本无效。
他输了。
输得莫名其妙。
输得体无完肤。
他不是输在实力上，也不是输在财力上。
是输在了维度上。
赵海靠在椅背上，第一次对自己的手腕，对自己信奉的商业铁则，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种无能狂怒的感觉，比直接亏损几千万，还要让他痛苦。
这证明，有一种存在，是他用钱也无法摧毁，甚至无法触及的。
这对于一个将资本视为信仰的人来说，是信念的崩塌。
办公室里的空气，压抑得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那名战战兢兢的女助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古怪。
犹豫了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赵海的办公桌前。
“赵……赵总……”
赵海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空洞。
“说。”
“那个……玉子小姐的直播……又开始了……”
赵海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还没从上午场“天才魔女”的降维打击中回过神来，对方竟然又开始了？
这次又是什么？
去孤儿院送温暖？还是去敬老院表演才艺？
用同样的套路，是无法再复制上一次的奇迹的。
他心中甚至升起一丝病态的期待，他想看看，这个家伙的才华，到底有没有枯竭的时候。
他沙哑着嗓子问。
“这次的地点，是哪？”
女助理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她看着手机屏幕，一字一句地念道。
“江……江城大学……图书馆。”
图书馆？
赵海猛地坐直了身体。
办公室里所有的高管，也都抬起了头，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同样的困惑。
图书馆？
那个地方能干什么？
那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是全江城最不适合直播的地方。
他要去那里表演读书吗？
还是去整理书架？
赵海的脑子飞速运转，却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意图。
他一把抢过女助理的手机。
屏幕上，直播画面已经开启。
镜头稳定，视角平缓。
画面中，伊蕾娜那顶标志性的魔女帽，和那一身优雅的装扮，出现在了江城大学图书馆那庄严肃穆的红砖建筑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欣赏眼前的建筑。
弹幕已经疯了。
“来了来了！魔女小姐的下一站！”
“图书馆？这是什么神仙选址？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她不会是要进去看书吧？这也太魔幻了！”
在数十万观众的注视下，伊蕾娜提着扫帚，迈开脚步，走上了通往图书馆大门的台阶。
她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走了进去。
赵海死死地盯着屏幕，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男人，又要用一种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来告诉他，什么叫做真正的……魔法。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走进知识殿堂的魔女背影，喉咙发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