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的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兰德尔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除了戴尔依旧坚持不该随意杀人，瑞克也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其他人几乎都站在了肖恩这边，眼神凶狠，杀气腾腾。
“瑞克！”
肖恩猛地转向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瑞克，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你他妈告诉我，如果今天被那个杂种勒住脖子的是洛莉呢？是卡尔呢？”
“如果他们受伤了，甚至死了，你他妈还会这么‘仁慈’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狠狠射向瑞克。
瑞克痛苦地闭上眼睛，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胸口剧烈起伏。
他无法想象那种画面，也无法反驳。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走了过来，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脖子上的红痕依旧刺目。
“瑞克，这一次，我同意肖恩。我们赌不起，兰德尔这种人，就是个定时炸弹。”
她的眼神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瑞克看着肖恩，看着林疏月，看着一张张愤怒或担忧的脸。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在这样的末世里，他总想抓住最后一丝人性的光辉，哪怕那光芒微弱得随时都会熄灭。
“不。”
瑞克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们不能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我们把他关好，等他伤再好点，我和达里尔把他带走，蒙上眼睛，扔到足够远的地方，一个他绝对找不到回来的地方。”
“什么？”
肖恩几乎要跳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瑞克，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瑞克！你他妈疯了吗？”
“这是我的决定。”
瑞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肖恩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他想咆哮，想怒骂，但看着瑞克那双疲惫却坚决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瑞克是他最好的兄弟，是他完全信任的伙伴。
他能怎么办？
“好……好得很！”
好个鬼！
肖恩在心里咆哮。
瑞克，你是我兄弟，但这次你太天真了！
你不动手，我来！
肖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柱上，转身就走。
他表面上选择了妥协，但心底的杀意却如同疯长的野草，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决定了，等瑞克和达里尔出发后，他会偷偷跟上去。
兰德尔必须死。
他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这个团队，尤其是瑞克一家。
夜色渐深。
林疏月找到了独自坐在门廊下擦拭霰弹枪的肖恩。
月光洒在他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如同他此刻的内心。
“肖恩。”
林疏月轻声开口。
肖恩抬起头，看到是她，眼神中的暴戾收敛了几分。
“有事？”
“我知道你很生气，也很担心。”
林疏月在他身边坐下，斟酌着开口。
“兰德尔确实该死，但他现在没有反抗能力了。”
她想起了原剧中肖恩一步步走向黑化的过程。
虽然现在的肖恩因为她的存在，似乎还没有那么极端，但兰德尔事件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催化剂。
她不希望肖恩走上那条和瑞克行途陌路的不归路。
“你想劝我放过他？”
肖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却锐利地盯着林疏月。
“不，我是想说，你不要冲动，瑞克需要时间，毕竟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人因兰德尔作出让对方都后悔的事。”
林疏月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
肖恩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有些复杂，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后悔？在这操蛋的世道，不杀他，我才会后悔。”
他用手指摩挲着冰冷的枪管，语气森然。
“你脖子上的伤，我可没忘。他必须死。”
林疏月看着他眼中那不容动摇的杀意，知道自己能说的都说了，毕竟瑞克现在还是圣父人设。
一个急于杀人，一个守着底线。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这个男人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只能在心里叹气，希望事情不要发展到最坏的地步。
第二天黄昏，瑞克和达里尔押着被蒙上眼睛的兰德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农场。
车子在崎岖的土路上颠簸。
兰德尔为了活命，开始没话找话，试图套近乎。
“嘿，哥们儿，你们农场挺不错的，就是偏了点……不过赫谢尔那老头还挺固执的。”
瑞克和达里尔都没有理他。
兰德尔自顾自地说着，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几分轻佻。
“说起来，我之前在附近一个小镇见过赫谢尔的女儿，玛姬？哦，我知道她，长得挺辣的，身材也好……”
话音未落，瑞克猛地踩下了刹车！
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停在了荒野之中。
兰德尔被晃得往前一栽，不满地叫道：“嘿！干什么！”
瑞克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你认识玛姬？”
兰德尔还没意识到危险，得意洋洋地说：“当然，那一带有谁不认识赫谢尔家的漂亮女儿？我还跟她说过几句话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车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瑞克缓缓转过头，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尖刀，死死钉在兰德尔身上。
这个杂种不仅知道农场的位置，还认识玛姬！
他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放了他，他一定会带着他那三十多个同伙回来！
到时候，农场会变成什么样？玛姬会怎么样？洛莉和卡尔呢？
瑞克不敢想。
他一直坚持的所谓“人性”，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瑞克看向达里尔。
眼神里不再有犹豫和挣扎，只有冰冷的决绝。
达里尔面无表情，常年打猎练就的敏锐让他瞬间明白了瑞克的意思。
他只是几不可察地一点头。
兰德尔还在喋喋不休地吹嘘着，妄图用这种方式拉近关系，求得一线生机。
瑞克深吸一口气，从副驾底下摸出了手枪，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兰德尔。
“砰！”
枪声在寂静的荒野中炸响，惊起几只夜鸟。
兰德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远处的树林里，肖恩端着霰弹枪，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原本是打算等瑞克他们离开后，再动手解决兰德尔。
没想到……
看到瑞克毫不犹豫地开枪，肖恩紧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欣慰，还有不易察觉的赞赏。
“这才对嘛，瑞克。”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夜风吹散。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