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社区的禁闭室，原本是用来临时存放一些违规物品的地下储藏室，阴暗、潮湿，只有一个高高的小窗透进一丝微光。
现在，这里成了斯宾塞和尼古拉斯的牢房。
皮特的尸体被扔在隔壁的空房间里，没有人去管，任由血腥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
肖恩搬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禁闭室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
达里尔靠在对面的墙上，沉默地擦拭着他的十字弩。他们两个，就是今晚的狱卒。
“说真的，就这么关着，太便宜他们了。”肖恩用匕首的刀背敲了敲铁门，里面的尼古拉斯立刻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瑞克说，留着还有用。”达里尔头也不抬。
“能有什么用？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货色，留着过圣诞吗？”肖恩撇撇嘴，站起身，打开了斯宾塞那间牢房的门。
斯宾塞像只受惊的兔子，缩在墙角，他那条骨折的胳膊用两块木板胡乱地固定着，脸色惨白。
“嘿，大少爷。”肖恩蹲在他面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我们来聊聊。”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斯宾塞的声音发着抖。
“别紧张。”肖恩的笑容更灿烂了，“我这人最讲道理了。你看，你策划了这么大一出戏，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吧？总得有几个帮你摇旗呐喊，或者准备趁乱捞一笔的同伙，对不对？”
斯宾塞咬着牙，把头扭到一边。
“不说是吧？也行。”肖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我其实不太会聊天，我更擅长帮人正骨。我看你这胳膊接得不太好，要不，我免费帮你拆了，重新接一次？我的手艺，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他一边说，一边朝斯宾塞的伤臂伸出手。
“我说！我说！”斯宾塞彻底崩溃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骨头错位的剧痛，“是亚历克！还有大卫家的那个罗杰！他们都答应我了，只要我能制造混乱，把瑞克引出来，他们就带人控制住武器库！”
“还有呢？”肖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还有……还有就是尼古拉斯，我让他去引开格伦……”
“这些我们都知道。”肖恩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想知道点我们不知道的。比如，你那把枪，是哪来的？”
斯宾塞犹豫了一下。
肖恩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受伤的胳膊。
“是我爸藏的！”斯宾塞尖叫起来，“他嘴上说要销毁所有枪，但他自己偷偷藏了一把！就在他书房的第三个抽屉夹层里！他说那是为了以防万一！”
门外，靠在墙上的达里尔动作一顿，抬起头，和肖恩对视了一眼。
肖恩他站起身，拍了拍斯宾塞的脸。“早这么合作不就好了？你看，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
说完，他转身走出牢房，锁上了门。
“瑞克猜的没错，这家人，没一个干净的。”肖恩对达里尔说。
“我去告诉瑞克。”达里尔站直身体，背上十字弩，快步离开了。
肖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另一间牢房的铁门，哼着小曲走了过去。轮到尼古拉斯了。
……
社区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瑞克团队的核心成员都在，林疏月，格伦，玛姬，安德莉亚，卡罗尔，塔拉，麦克斯，气氛有些压抑。
格伦一直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玛姬坐在他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
“肖恩那边有结果了。”瑞克开口，打破了沉默，“斯宾塞把所有人都招了。除了他自己和尼古拉斯，还有亚历克和罗杰两个主谋，另外有五六个附和的。枪是雷吉藏的。”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雷吉？”玛姬不敢相信，“他看起来那么……正直。”
“看起来正直的人，捅刀子才最狠。”卡罗尔平静地接口，她手里正拿着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她这几天“饼干外交”的成果，“亚历克和罗杰的妻子，这几天没少抱怨我们。话里话外，都是觉得我们抢了他们的东西。”
林疏月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权力交接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有人不甘心。斯宾塞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发泄的出口。”她看向瑞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主谋，不能留。”瑞克的声音很冷，“附和的，全部赶去干最累的活，取消一切福利，严加看管。”
这是一个残酷但高效的决定。
没有人提出异议。
末世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那……尼古拉斯呢？”玛姬忍不住问，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格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格伦身上。
瑞克也看着格伦。
“这次，你想怎么处置他？”
格伦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
他想杀了尼古拉斯，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了一整个晚上。
但是，当他真的用枪指着那个男人的头时，他还是下不了手。
“他想杀了你，格伦。”安德莉亚说，“这不是在旋转门里吓破了胆，这是有预谋的谋杀。他拿着枪，只要你一弯腰，你的脑袋就会开花。”
“我知道。”格伦的声音很低沉，“我知道……可我如果杀了他，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我和外面那些为了罐头就能杀人的混蛋，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肖恩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刚从禁闭室回来，“区别就是，你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他是为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一点罐头。你要是觉得下不了手，我去。一枪的事，保证干脆利落，不给你添堵。”
格伦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肖恩。
“这不是一个笑话！”
“我没开玩笑。”肖恩摊了摊手，“我只是在提供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对付疯狗，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咬人之前，打断它的腿。”
“他不是狗！他是一个人！”格伦吼道。
“一个准备从背后给你一枪的人？”肖恩冷笑。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够了。”瑞克出声制止了他们。
他走到格伦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格伦，我理解你的感受。你不想让仇恨改变你，你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我为你骄傲。”瑞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是，团队的生存法则，高于一切个人情感。尼古拉斯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团队的安全。不是因为他懦弱，而是因为他会背叛。”
“第一次，他把你留在旋转门。你原谅了他，给了他机会。”
“第二次，他拿起了枪，准备射杀你。”
“你觉得，还会有第三次吗？下一次，他会把枪口对准谁？玛姬？还是赫谢尔？”
格伦的身体晃了晃，他看向玛姬，玛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又想到了年迈的赫谢尔，想到了还在襁褓中的朱迪斯。
如果尼古拉斯的下一次背叛，伤害到的是他的家人……
格伦脸上的挣扎和痛苦，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然后抬头看着瑞克。
“我不会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