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赵世乾悠悠开口。
“人都到齐了吧?”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千蛛洞秘境开启在即,落霞宗法旨已明,此乃家族机遇,亦是考验。”
赵世坤忽然嗤笑一声,念珠一停:“大哥!那千蛛洞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依我看,不如稳妥些,派些旁系子弟进去碰碰运气便是,何必让嫡系血脉涉险?”
“二哥此言差矣!”赵世戊猛然转身,目光如电的看向赵世坤,“乱世出豪杰,机缘当前岂能畏首畏尾?我赵家儿郎,何时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他环视赵天龙、赵天虎等人,声若洪钟:“越是凶险,越能磨砺心志!此番不仅是寻宝,更是锤炼我赵家下一代砥柱之时!”
赵天晴此时忽然上前,对赵世乾盈盈一拜:“大伯,天晴也请命入秘境。”
众人皆是一怔。
赵世己急道:“晴儿!你修为尚浅,又擅丹道,何必去那等险地?”
赵天晴抬起头,目光坚定:“父亲,您的旧疾缠绵多年,寻常丹药已难见效。古籍有载,千蛛洞内或有‘织梦天蛛’遗留的‘幻心草’,若能得之,或可炼制‘清心涤魂丹’,为父亲根治顽疾!”
她话语清晰,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赵世己怔住,眼中泛起复杂之色,终是化为一声长叹。
赵世戊眼中闪过激赏:“好!天晴有此孝心与胆魄,不愧是我赵家的血脉!”
赵世坤却阴恻恻道:“三弟,莫要被热血冲昏头脑。秘境名额有限,各支皆想多分一杯羹。依我看,客卿之中,亦需选派得力之人同行……也好照应这些小辈。”
他目光转向王沐,似乎意有所指:“王客卿能力出众,又深谙阵法,正是最佳人选。只是不知,可愿为我赵家担此重任?”
瞬间,厅内气氛微妙起来。
谁都知道千蛛洞九死一生,赵世坤此举,分明是不安好心。
赵世戊眉头紧皱,正要开口,王沐却已淡然应声:
“二爷抬爱。王某既为客卿,自当为家族分忧。秘境之行,义不容辞。”
他答得干脆,反倒让赵世坤一愣。
“王客卿有此魄力…好!”赵世乾看向王沐,“王客卿,千蛛洞内幻阵重重,你于阵法地脉颇有见地,此次秘境之行,我便将赵家这数十条人命……交托于你的手中了!”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于王沐身上。
赵天虎嘴角下撇,赵天龙眼神冰冷,赵天晴则投来一丝好奇。
王沐上前一步,拱手道:“家主言重了,王某定会拼尽全力,纵然身死也不负家主所托!”
赵世戊深深看了王沐一眼,沉声道:“机缘固然重要,不过……我赵家的血脉更重要,进去后,凡事量力而行!”
王沐神色平静:“险地亦藏机遇。王某对其中幻阵颇有兴趣,此行正可一探,也定会尽我所能保全家族之人!”
他话语坦然,让人听了有一种莫名的安稳之感。
赵世乾沉吟片刻,终于拍板:“既如此,便定下。天青有更重要的事情抽不开身,天龙、天虎、天晴和其余人以及王沐等客卿,率两队护卫,再选二十名旁系精锐,三日后出发。”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家主最后的决断。
“记住,秘境之内,不仅有天灾,更有人祸。其他势力虎视眈眈,需时刻警惕。机缘虽重,性命更贵!”
“是!”众人齐声应诺,神色各异。
赵天龙握紧拳头,眼中战意燃烧。赵天虎则是瞥了王沐一眼,冷笑隐现。
赵天晴则对王沐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议事既毕,众人散去。
王沐走在最后,将至厅门,赵世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王墨。”
王沐驻足回身。
赵世戊缓步走近,玄袍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他凝视王沐,半晌方道:“千蛛洞内,务必要照顾好天晴。她……于丹道一途,天赋非凡。”
这话说得含蓄,其中意味却深长。
王沐点头:“三爷放心,王某明白。”
赵世戊又道:“秘境之中,变故丛生。有时……需懂得取舍。”
他话语中的森然之意,让王沐心中一凛。
“多谢三爷提点。”
走出前厅,夜风扑面,带着山雨欲来的湿意。
王沐抬头望天,只见乌云掩月,星子隐没。
千蛛洞……
他指尖拂过怀中那枚日益温热的古玉,那里,或许真有他追寻的答案。
暮色如血,浸染着赵家宅院的飞檐翘角。
王沐独立于客卿小院的石阶前,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霞,他的眼神沉静如水。
千蛛洞秘境开启在即,三日期限转瞬即至。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那枚古玉碎片,这给恒丰典当行带来灭顶之灾的碎片,冰凉的触感让王沐的心神愈发清明。
“王客卿。”
又是赵林的声音自月洞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凝重。
“三爷命属下送来此物,说是秘境中或有用处。”
王沐转身,见赵林双手捧着一只尺许长的乌木匣子,其上符文隐现,显然不是凡品。
他接过木匣,入手微沉。揭开匣盖,内里铺着深紫色绒布,整齐排列着三枚鸽卵大小的浑圆珠子。
珠子通体莹白,表面流转着水波般的光晕,隐隐散发出清凉气息。
“这是…”王沐目光微凝。
“此乃‘清心珠’,是五小姐临行前特意留下的。”赵林低声解释,“千蛛洞中幻阵厉害,此物能守持心神,抵御幻象侵蚀。三爷吩咐,请务必随身携带。”
王沐指尖拂过珠身,一股温润凉意顺经脉流入,竟让识海中渊渟的躁动都平息了少许。
他微微颔首:“代我谢过三爷。”
赵林拱手欲退,又似想起什么,补充道:“另外,护卫队已整装待发,明日辰时于宗祠前集结。天龙少爷与天虎少爷那边…三爷已严令他们此行需听从客卿调遣。”
王沐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赵天虎对他敌意昭然,这“听从调遣”只怕会是句空话。
但他面上不露分毫,只淡淡道:“知道了。”
送走赵林,王沐回到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案几上几样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