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荒原渐渐被抛在身后,地面的色调开始掺杂进更多的深灰与墨黑。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淡了些许,却多了一种铁锈和劣质魔晶燃烧混合的浑浊气息。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片由巨大、粗糙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建筑群,如同匍匐在贫瘠大地上的狰狞巨兽,出现在刘果三人的视野尽头。
黑石镇。
正如其名,整个镇子的主体建筑都是由一种本地特产的、质地坚硬却蕴含微弱魔气的“黑曜石”粗粝地堆砌而成。房屋大多低矮、粗犷,棱角分明,几乎没有美观可言,充满了实用主义和防御性的风格。镇子外围竖立着高大的、布满尖刺的岩石围墙,墙头上插着一些不知名魔兽的骸骨作为装饰(或威慑)。几个简陋的了望塔矗立在围墙的关键位置,隐约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影。
镇子唯一的入口是一个巨大的、由两根雕刻着狰狞魔兽头颅石柱支撑的拱门,拱门下是厚重的、布满金属尖刺的魔铁闸门,此刻闸门半开,仅容数人并排通过。门口歪歪斜斜地站着七八个穿着破烂皮甲或简易骨甲的守卫,气息驳杂,大多只在人魔(人仙)到地魔(地仙)层次,只有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扛着一柄锯齿魔刀的大汉,气息达到了天魔(天仙)初期。他们眼神凶戾,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打量着每一个进出镇子的身影,收取着入镇的费用。
镇子内部更是喧嚣嘈杂。狭窄而泥泞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简陋的摊位和店铺。叫卖声、争吵声、兵器碰撞声、魔兽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的声浪。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劣质魔酒、腐烂食物以及各种奇怪魔药混合的刺鼻气味。形形色色的魔修穿梭其中:有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皮肤覆盖鳞片或骨刺的力魔;有身形飘忽、笼罩在阴影或雾气中的影魔、魂魔;有驱使着低阶魔兽的驯兽师;有浑身散发着药味或铁锈味的药师、铁匠……种族繁多,气息强弱不一,但共同点是眼神中都带着警惕、凶狠和一种在残酷环境中磨砺出的狡诈。
这里没有秩序,只有实力和背后的靠山。弱肉强食的法则,在每一个角落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偶尔爆发的冲突和短暂的战斗,只要不波及太大,连守卫都懒得管,只在胜利者搜刮完失败者的财物后,才会上前象征性地收点“清洁费”。
刘果三人在距离镇子数里外便降下了遁光。玄魔境的气息太过醒目,在情况未明之前,刘果选择收敛气息,将外显的境界压制在天魔初期左右。苏晚也戴上了一顶带有面纱的斗笠,遮住了过于清丽的面容。赤练则收起了烈血战纹,但那股魔族战士的彪悍野性依旧难以完全掩盖。
饶是如此,当他们三人走向镇门时,依旧吸引了门口守卫和附近一些魔修的注意。
一个天魔初期(天仙初期),一个气息有些古怪(苏晚压制了阵灵波动,显得像普通地魔),一个明显是魔族战士的女子(赤练,天魔气息未完全收敛)。这样的组合,在魔域外围也算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了。
刀疤守卫头领眯起眼睛,扛着锯齿魔刀,带着两个手下晃悠悠地挡在了路中间,目光在刘果身上停留片刻,又在赤练火爆的身材和苏晚虽然遮掩但气质不凡的身影上扫过,最后落在刘果腰间一个看似普通的储物袋上,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站住!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刀疤大汉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痞气,“进黑石镇,每人十块下品魔晶!看你们面生,再加五块‘指引费’!一共……三十五块下品魔晶!”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周围的守卫和几个看热闹的魔修都发出了不怀好意的哄笑。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试探生面孔的底细和油水。
赤练眼中怒火一闪,握紧了腰间的战刀刀柄。区区一个天魔中期的家伙,也敢在主人面前如此放肆?在她部落,这种货色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苏晚藏在面纱下的眉头也微微蹙起,对这种明目张胆的勒索感到厌恶。
刘果面无表情,甚至懒得看那刀疤大汉一眼。他的目光扫过镇门内喧嚣混乱的街道,感受着空气中驳杂的能量波动和无数道或明或暗扫视过来的、充满贪婪与评估意味的目光。
“魔晶?”刘果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没有。”
“没有?”刀疤大汉一愣,随即脸上凶相毕露,锯齿魔刀指向刘果,“小子,你耍老子?没有魔晶,就把值钱的东西留下!或者……”他淫邪的目光再次扫向苏晚和赤练,“让这两个妞儿陪兄弟们乐呵乐呵,也能抵债!”
他身后的守卫们也跟着鼓噪起来,魔元涌动,兵器出鞘,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周围看热闹的魔修更多了,不少人眼中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等着看这三个新来的倒霉蛋被守卫们扒光。
赤练再也忍不住, “狗东西!找死!”赤练怒喝,战刀已经半出鞘,赤红的刀芒吞吐不定。
“哟呵?还是个带刺的!”刀疤大汉不惊反喜,舔了舔嘴唇,“兄弟们,拿下他们!男的剁了喂魔犬,女的抓起来!”他看出赤练是天魔初期(隐藏实力,实际为金魔中期),与自己相当,但他这边人多,而且背后可是黑石镇三大帮派之一的“血牙帮”!
就在几个守卫叫嚣着要扑上来时,一直沉默的刘果,终于动了。
他没有拔刀,没有出拳。
只是抬起眼皮,淡漠地看了那刀疤大汉一眼。
嗡——!
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以刘果为中心骤然爆发!这威压并非纯粹的力量冲击,更蕴含着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灵魂本源的绝对碾压!如同巨龙俯瞰蝼蚁!
【混沌归墟劲】——空间威压!
噗通!噗通!
那几个只有人魔地魔修为的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这股威压碾得双膝跪地,七窍流血,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昏死过去!
刀疤大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又像是被扔进了万丈海底!浑身魔元运转瞬间停滞,血液都快要凝固!那沉重的压力不仅仅是作用在身体上,更直接作用在他的神魂之上!恐惧!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手中的锯齿魔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双腿抖得像筛糠,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大……大人……饶……”他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看向刘果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他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了什么样的铁板!这哪里是什么天魔初期?这威压……比他见过的血牙帮帮主(金魔后期)还要恐怖十倍!不,百倍!
周围那些原本看热闹、准备捡便宜的魔修,此刻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的哄笑和议论戛然而止!一个个惊恐地看着场中那个负手而立、气息如渊的黑衣青年。仅仅一个眼神的威压,就碾趴了所有守卫,让天魔初期的守卫头领跪地求饶?这……这至少是金魔巅峰,甚至可能是玄魔老怪伪装的气息!
死寂!整个镇门口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刀疤大汉粗重恐惧的喘息声。
刘果没有再看那瘫软在地的刀疤大汉,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他抬步,径直朝着镇门内走去。赤练冷哼一声,收起战刀,昂首挺胸地跟上。苏晚也平静地跟在刘果身侧。
所过之处,挡在路上的魔修如同潮水般惊恐地退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刘果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镇内喧嚣的人流中,那股恐怖的威压才缓缓消散。
刀疤大汉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裤裆处一片湿漉漉的腥臊。他眼中依旧残留着极致的恐惧,看着地上昏死的同伴,浑身冰冷。
“快……快报告帮主……来了个……煞星……”他哆嗦着对旁边一个勉强还能站立的守卫说道。
黑石镇,因为三个陌生人的到来,暗流汹涌。而刘果,仅仅用一个眼神威压,便在这混乱之地,立下了第一道威名!接下来的情报收集和补给,想必会“顺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