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入世红尘 初至云集
离了禁地，仿佛一步跨出了无形的结界。
外界的喧嚣与灵动，混杂着远比禁地内稀薄驳杂的灵气，扑面而来。这是一种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气息。苏小鱼三人御空而行，速度并不快，收敛了绝大部分气息，维持在元婴初期的水准——这是沈清尘根据对大陆各方势力的大致了解后建议的。元婴期，在苍云大陆已算一方高手，足以受到重视，又不至于太过扎眼，引起那些沉睡老怪的过度关注。
他们并未明确的目的地，林风只说了“出去走走”、“拍拍苍蝇”，于是三人便随意选了个方向，朝着大陆中域最为繁华鼎盛的区域缓缓而行。
山川河流在脚下掠过，凡人城池如棋盘星罗。他们看到了王朝更迭的烽烟在偏远之地燃起，看到了修仙宗门为资源争夺的暗流涌动，也看到了市井巷陌间最平凡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合体期的视角，让他们能更清晰地“阅读”这片天地。苏小鱼能看到凡俗国度上空弥漫的、由亿万生灵意念汇聚而成的、稀薄却真实存在的“气运”之线，它们纠缠、碰撞、兴衰，演绎着王朝命运。沈清尘能感知到大地灵脉的走向，以及那些建立在灵脉节点上的宗门大阵的强弱与精妙程度。李志仁则能“听”到草木的呼吸，鸟兽的心跳，乃至一片区域内整体“生机”的旺盛与衰败。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力量带来的并非仅仅是破坏，更是认知的升华。
数日后，一座巍峨雄城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高逾百丈，以黑曜石垒砌，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城门口车水马龙，修士与凡人摩肩接踵，气息混杂，显得异常繁华。城门上方，以古朴篆文刻着两个大字——云集。
“云集城，”沈清尘目露了然，“中域有数的几大散修聚集地之一，由几位实力强横的散修大能共同管理，龙蛇混杂，消息灵通。倒是个了解当下局势的好地方。”
三人按下云头，如同普通修士一般，缴纳了少量灵石，步行入城。
城内更是热闹非凡。宽阔的街道足以让十驾马车并行，两旁店铺林立，贩卖着各种丹药、法器、符箓、灵材，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空中不时有修士御器飞过，带起道道流光。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草、矿粉、还有食物香料混合的复杂气味。
这种鲜活的、带着烟火气的喧嚣，让在禁地清静惯了的三人微微有些不适应，但也觉得颇为新奇。
他们寻了一间看起来颇为气派，名为“百味斋”的酒楼，在二楼临窗的雅座坐下。点了几样灵蔬仙酿，一边品尝着与师父那看似普通却蕴含道韵的茶水截然不同的风味，一边悄然放开一丝神识，捕捉着酒楼内乃至街道上传来的各种信息碎片。
“……听说了吗？落霞山脉那边最近邪门得很，好几个进去探险的队伍都莫名其妙失踪了，连元婴老祖都没出来！”
“何止落霞山！极北冰原的冰灵古族据说最近活动频繁，派出了不少‘冰影卫’南下，不知在找什么……”
“天机阁前几日发布了新的‘风云榜’，几位天骄的排名又有变动了！”
“嘿，这些算什么大事？真正的大新闻是，东南域那边，据说有古老秘境出世的前兆，引得好多老怪物都暗中关注了！”
“秘境？我怎么听说是有什么逆天宝物现世，连上界都可能被惊动了……”
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混杂在一起，但苏小鱼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落霞山脉（靠近他们出来的禁地）、冰灵古族冰影卫、天机阁、东南域异动、上界关注。
看来，师父说的“苍蝇”，已经不仅仅是在“瞎转悠”了，有些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开始有所行动。
“看来，我们出来的正是时候。”苏小鱼抿了一口杯中灵气盎然的果酿，眼神平静。
沈清尘指尖在桌面无意识地点动着，模拟着周遭的人流与信息流，低声道：“冰灵古族的目标很可能是世界树种的气息。天机阁善于推演，恐怕也模糊感应到了禁地方向的异常。至于上界……或许与那日师父掐灭的神念有关。”
李志仁则微微蹙眉：“此地生机流转，看似繁华，实则暗藏戾气与衰败之象，不少修士根基虚浮，道心蒙尘。”
正交谈间，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
几名衣着华贵、气息骄纵的年轻修士拥簇着一位面色倨傲的锦袍青年走了上来。那锦袍青年修为在金丹后期，跟随的几人也在金丹初期到中期不等。这般年纪有如此修为，在苍云大陆已算天才之流，也难怪神色倨傲。
店小二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赵公子，您来了！您常坐的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
那赵公子却目光一扫，落在了苏小鱼他们这桌靠窗的位置，眉头一皱：“本公子今日想坐这里，让他们换个地方。”
店小二面露难色，看向苏小鱼三人，见他们气息内敛，看不出深浅，但衣着普通，不似大有来历之人，便硬着头皮上前，陪着笑脸道：“三位客官，您看……能否行个方便？这桌酒钱算小店的……”
苏小鱼眼皮都未抬，继续小口品着果酿。沈清尘恍若未闻，依旧在推演着什么。李志仁则温和地看了店小二一眼，轻轻摇头：“我们先来的。”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那赵公子见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在这云集城横行惯了，何时被人如此无视过？他身后一名狗腿子立刻上前一步，指着李志仁喝道：“放肆！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云集城赵家大少爷！识相的赶紧滚开！”
李志仁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并非动怒，而是觉得对方身上那浮躁紊乱的气息，让他有些不舒服。他修行造化之道，最喜平和自然，厌烦这种无谓的争端与戾气。
见三人依旧不动，那赵公子冷哼一声，竟直接伸手，蕴含金丹法力，朝着背对着他的李志仁肩膀抓去，想要强行将他拎开。
“找死！”苏小鱼眼神一寒。她虽不喜杀戮，但更容不得有人对同门动手。就在她指尖一缕虚无剑气即将透体而出的瞬间。
李志仁动了。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端着酒杯的手轻轻一颤，一滴晶莹的酒液被震出杯沿，如同拥有生命般，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精准地滴落在那赵公子抓来的手腕之上。
“啊！”
赵公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缩回手。只见他手腕处，那滴酒液落下的地方，皮肤瞬间变得通红，并且迅速蔓延开一片不正常的潮红，一股灼热中带着奇异生机的力量顺着他手臂的经脉逆流而上，让他整条手臂又麻又痒又痛，灵力运转瞬间滞涩！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赵公子又惊又怒，看着自己迅速肿胀起来的手臂，感受着那股难以驱散的异种气息，脸色煞白。
他身后的几名狗腿子也吓了一跳，纷纷亮出兵刃，却又不敢上前。
李志仁这才缓缓转过身，看着那赵公子，目光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怜悯：“心火过旺，肝气郁结，肾水不足……根基已损，若再纵情声色，逞强斗狠，恐难结婴。这一滴‘清心酿’，算是帮你泻去三分虚火，好自为之。”
说罢，不再理会他们，转回身，继续品尝菜肴。
那赵公子呆立当场，感受着体内那股让他痛苦却又隐隐感觉轻松了些的异样气息，再回想李志仁那番话，句句戳中他修炼的隐疾，顿时冷汗涔涔，嚣张气焰全无。他深深地看了李志仁背影一眼，不敢再多言，带着一众噤若寒蝉的跟班，灰溜溜地下了楼。
酒楼内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阵阵低语和好奇的目光。所有人都明白，那看似温和的青衫修士，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一滴酒液便让金丹后期的赵公子吃了大亏，这份手段，至少也是元婴老祖级别！
苏小鱼和沈清尘相视一笑，对于李志仁这手“以造化施惩戒”的手段，也是暗自点头。
经此一事，他们算是在这云集城，投下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酒楼对面的一间茶舍内，两名身着不起眼灰色衣袍，周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眼神冰冷毫无波动的男子，正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其中一人指尖，一缕极淡的冰蓝寒气悄然散去。
“目标疑似出现，三人，修为内敛，手段奇异，与东南域异动方向吻合。继续观察，确认与‘圣物’气息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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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下章预告：冰影卫暗中窥伺，三人组初显手段。云集城风波渐起，更广阔的天地画卷即将在苏小鱼、沈清尘、李志仁面前展开。他们将在何处，迎来入世后的第一次真正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