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凛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侧头看了她一眼：“煎蛋，熬了小米粥。妈腌的咸鸭蛋也切好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耳根那抹可疑的红色却泄露了他的不自在。
“秦连长亲自下厨，我今天可有口福了。”
顾湘笑着打趣，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秦凛无奈，只得由她抱着，手上翻动煎蛋的动作却更加小心，生怕油星溅到她。
周蕙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故意大声说：“哎呦，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总算能享享儿子的福了！”
“湘湘，你是不知道，凛儿小时候啊，让他帮忙剥个蒜都能把蒜瓣捏得稀碎……”
“妈！”
秦凛蹙眉，出声打断，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窘迫。
顾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象着小时候的秦凛板着一张小脸跟蒜瓣较劲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早餐虽然简单，但气氛格外温馨。金黄的煎蛋，粘稠的小米粥，流油的咸鸭蛋，再配上周蕙自己腌的爽口小菜。
顾湘吃得格外香甜，不时给秦凛夹一筷子小菜：“你尝尝这个，妈腌得特别入味。”
秦凛默不作声地吃掉，然后又给她夹了一块煎得最完整的鸡蛋。
周蕙看着小两口这无声的互动，心里比喝了参汤还舒坦。
吃完饭，秦凛依旧主动收拾碗筷。
顾湘要帮忙，被他用眼神制止：“去看书。”
顾湘只好乖乖坐回沙发，拿起一本从学校借来的散文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书页上，也落在正在厨房洗碗的秦凛身上。
水流声，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混合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构成了一幅安宁美好的居家图景。
下午，顾湘想着天气冷了，该给秦凛织条围巾。
她拉着周蕙一起去服务社买毛线。
婆媳俩挽着手走在营区里，不时有相熟的军属打招呼。
“周大姐，又和儿媳妇出来逛街啊？”住隔壁楼的王嫂子笑着问，目光落在顾湘身上，“湘湘真是越来越水灵了，这皮肤，这气色，一看就是被秦连长捧在手心里疼的！”
周蕙乐呵呵地应着：“是啊，孩子们感情好，我们做老人的就放心了。”
另一个嫂子凑过来，压低声音对顾湘说：“湘湘，你可得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咋把秦连长那样一个冷疙瘩给捂热的？”
“我家那个，回家就往沙发上一瘫，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
顾湘被问得脸颊绯红，小声道：“嫂子，我……我也没做什么，秦凛他……他本来就好。”
“哎呦呦，还害羞了！”嫂子们善意的哄笑起来，“秦连长那是只对你好！对我们那可是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说笑间到了服务社。
顾湘挑了半天，选了一种深灰色的、触感柔软的羊毛线，觉得这个颜色沉稳，衬秦凛的气质。
周蕙在一旁给出主意：“灰色好，百搭。要不要再买点藏蓝色的？给他织件毛衣搭配着穿？”
“妈，我先学织围巾，毛衣……还不太会。”顾湘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妈教你！慢慢来！”周蕙大手一挥，又拿了两团藏蓝色的毛线，“先备着！”
买完毛线回家，顾湘就开始跟着周蕙学起针法。
她手巧，学得很快，不多时就能织出平整的几行。
秦凛从营部回来，就看到顾湘坐在窗边的阳光下，低着头，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灰色的毛线间，神情专注而温柔。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拿起那织了一小段的围巾看了看，针脚虽然还有些松紧不一，但看得出很用心。
“给我的？”他问，声音低沉。
顾湘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嗯！你喜欢这个颜色吗？会不会太暗了？”
“挺好。”秦凛摩挲着柔软的毛线，目光落在她因为长时间低头而微微泛红的脖颈上，“别累着。”
“不累。”顾湘心里甜丝丝的，继续低头织起来，“我想在冬天之前织好。”
秦凛没再说话，只是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军事杂志，就坐在她身边看了起来。
两人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空气中却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温情。
周蕙从厨房门口看到这一幕，心里别提多慰帖了。她悄悄退回厨房，决定晚上再加个菜。
日子就在这样细碎而温暖的日常中流淌。
顾湘的围巾织得越来越熟练，秦凛偶尔会在她织错针时，看似随意地指点一句，每每都能切中要害，让顾湘惊讶不已。
“你怎么会懂这个？”她忍不住问。
秦凛翻过一页杂志，头也不抬：“侦察兵，观察入微是基本。”
顾湘：“……”这也能跟侦察兵扯上关系？
这天傍晚，顾湘和周蕙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秦凛在客厅看新闻。
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田小慧清脆欢快的声音：“周阿姨！湘湘！秦连长！我来啦！”
顾湘擦擦手，高兴地去开门。门外不止站着田小慧，她哥哥田卫东也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网兜黄澄澄的橘子。
“小慧！田同志！快进来！”顾湘连忙招呼。
周蕙也从厨房出来，笑着道：“是卫东和小慧啊，快来坐，正好晚上一起吃饭！”
“周阿姨，不了不了，我们坐坐就走。”田卫东推了推眼镜，客气地说，把橘子放在桌上，“家里亲戚送的橘子，带来给你们尝尝鲜。”
秦凛也站起身，对田卫东点了点头：“田同志。”
田卫东面对秦凛，似乎有些拘谨，规规矩矩地叫了声：“秦连长。”
田小慧则活泼得多，凑到顾湘身边，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湘湘，你的围巾织得怎么样啦？让我看看！”
她看到放在沙发上半成品的灰色围巾，拿起来摸了摸，惊叹道：“哇！织得真好！秦大哥真有福气！”
顾湘红着脸把围巾拿回来：“还在学呢，织得不好。”
“怎么不好？我看比商店里卖的也不差！”田小慧说着，促狭地朝秦凛那边挤挤眼，“秦大哥，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