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盔一开，舱内瞬间炸了锅，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里头躺着的，分明是个人形——五官轮廓、四肢结构，都跟人类没两样，唯独眉心正中央，多出一只闭合的竖瞳，漆黑、干瘪，没一丝生气。
“奇怪了……这宇航服都烂成灰了，怎么他身上一点没坏？连皮都没皱？”
有人发懵，有人腿软，还有人后退了半步。
司优却没动，死死盯着那第三只眼睛。
不是瞳孔，不是器官。
女娲的界面，在他眼前跳了出来，无声无息：
【检测到文明传承菱晶】
【解析模块缺失，暂无法读取】
【备注：高等文明标配，知识通过菱晶直接灌入脑内。
无学习过程，全盘继承。】
【亦是种族标记，内含持有者全部记忆与文明史】
司优愣了两秒。
女娲……居然主动解释了？
他没时间细想，抬手就道：“拿把刀来！”
没人懂他要干嘛，但没人敢问。
一分钟后，一把医用小刀被塞进他手里。
他屏住呼吸，刀尖对准那第三只眼——刺了下去。
“滋——！”
金属刮在硬物上的刺耳声，听得人牙酸。
下一秒，那东西“啪”地弹了出来，像颗冰凉的棱形玻璃珠，滚落在他掌心。
与此同时，那具尸体——瞬间灰飞烟灭。
化作一撮细尘，随气流飘散。
司优捏着那玩意儿，翻来覆去瞅。
就一长条菱形晶体，透明，不反光，连温度都没有，跟超市里卖的水晶摆件没两样。
但他知道，这东西，比全人类的科技加起来都重。
女娲刚才说过了：高等文明的飞船，都有读取器。
死了，就靠这玩意儿，把最后的记忆传给同胞。
他环顾四周，终于在驾驶台后头，看见一个凹槽——形状、尺寸，严丝合缝。
他没犹豫，把菱晶塞了进去。
嗡——
电流嘶鸣，火花炸响。
驾驶舱中央，一道扭曲的人影缓缓浮现，像老电视信号不良的画面，断断续续，沙沙作响。
“别出去——求你们，别离开太阳系！”
“只要不出去，他们就动不了手……条约还在！他们……必须守！”
“不管你是火星来的，还是欧罗巴的——答应我，别搞科技！别往外飞！”
“黑暗……快来了……黎明……黎明在哪？”
“保护好魔方……那是最后的希望……欧罗巴没了……火星也完了……文明……”
声音卡住，断了。
人影扭曲几下，彻底消失。
舱内死寂。
没人说话。
有人喉结滚动，有人手在抖。
“啥叫‘别出去’？”
“太阳系外……有鬼？”
“谁定的条约？低级文明？我们？”
司优抬头，望向舷窗外那片漆黑的月亮天空。
那边——beyond the Kuiper belt——到底藏着什么？
他攥紧了拳头。
一个念头，从他脑里炸开。
不能等了。
不能靠猜。
得亲眼看看。
他立刻下令：“调集所有资源，造无人机。”
月球基地连夜启动。
科研队三天三夜没合眼。
难点就一个：怎么在真空里飞？
螺旋桨？没空气，白搭。
喷气发动机？得带氧气罐，整成个庞然大物，还咋侦查？
直到一个年轻人拍桌喊：“咱不用推力，用反冲！”
小火箭推进器——老早用在卫星上的玩意儿，靠喷气在真空中一点点推。
没人要大马力，要的是持续、轻巧、能飞到柯伊伯带。
一克动力，能飘一千年。
只要起点推一把，它就能一路飞到宇宙尽头。
三月初，第一台“探界者-1号”问世。
小巧、沉默、不带武装。
只有镜头、探测器、一个记录器。
和一枚微型曲率信标。
司优站在发射架前，轻轻摸了摸它的外壳。
“去吧，替我看一眼。”
“太阳系外——到底有没有人……在看着我们。”
但随着龙国在太空科技上一路狂飙，老掉牙的太空发动机早被扔进博物馆了。
不过对月球基地那帮搞研究的来说，那玩意儿就跟儿童玩具差不多，随手就能搞出来。
三月初，那台被当成“玩具”的太空发动机，硬是塞进了无人侦察机肚子里。
发现号刚在月球轨道歇了口气，立马又一头扎进深空，开启新一程探路。
监控室里，司优和一众研究员死死盯着屏幕，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谁都不敢动，谁都不敢说话，就怕惊扰了那台正朝宇宙边缘飞去的小家伙。
时间像被冻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串信号蹦了出来——他们到了，柯伊伯带的边儿上。
那儿悬着一颗叫阋神星的矮行星，比冥王星还重，个头排第二，黑漆漆地趴在那里，像块天然的隐形盾牌。
发现号悄悄贴着它侧边，一动不动，像个潜伏在暗处的猎手，盯着柯伊伯带之外那片无人踏足的死寂。
“院长，所有系统调好了！”梁峰声音发紧，但还算稳。
另外四个宇航员缩在驾驶舱里，手指悬在按钮上，连眨眼睛都怕错过关键一秒。
司优没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喉结动了动，低声吐出三个字：
“放出去。”
“明白！”
机械臂像长了关节的钢铁手臂，缓缓托起无人机，从飞船底腹推出。
紧接着，一股白烟从尾部猛地喷出，不是火焰，是高能推进剂在真空中划开的轨迹。
那小东西瞬间化作一道银线，嗖地一下，冲进更深的黑暗。
“全功率开启探测仪！”
“启动完成！”
画面切开的那一刻，人类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柯伊伯带以外的世界。
可还没来得及兴奋，屏幕就变了。
一片猩红，黏稠如血雾，像瘟疫般弥漫开来，遮住了所有清晰的星点。
镜头开始糊，像被泼了沥青。
“这……啥玩意儿？”
“奥尔特云？”
“不像啊！奥尔特云离我们得有光年那么远，怎么现在就撞上了？”
“是不是宇宙尘埃堆成的？”
“不可能！这种密度……哪是尘埃，这是云墙！”
监控室炸了锅。
这群人天天和星空打交道，谁不懂奥尔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