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跪在地上，膝盖压着一块凸起的石棱，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他没动，反而笑了。
“原来不是我幻听。”他摸了摸胸口，星核还在跳，节奏比刚才稳了些，“下面那玩意儿，真回应我了。”
玉佩安静地躺在掌心，裂痕朝上，像一道干涸的河床。他盯着看了两秒，忽然把它往阵眼凹槽的方向比了比。
差一点，对不上。
“不急。”他把玉佩收好，撑着墙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能走，“这地方我不熟，但它认我。”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踩在符文边缘，光纹随着他的移动一明一暗，像是在送行。破剑已经归鞘，剑穗晃了两下，没了动静。
试炼之地出口被一层藤蔓封住，灰绿色的枝条缠得密不透风，还带着刺。他走到跟前，抬脚踹了一脚。
藤蔓抖了抖，没断。
“我说老天爷，我都重生了，能不能给点面子？”他嘀咕着，拔出破剑随便划拉两下。剑刃刚碰上去，藤蔓突然缩成一团，哗啦散开，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
李昊就站在外头，背着手，一脸严肃。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挖人了。”他说。
“急啥。”墨轩拍了拍肩上的灰，“里头信号不好，刚连上线。”
李昊翻了个白眼：“你试炼半天，就练出一张贫嘴？”
“不止。”墨轩咧嘴，“我还练出了方向感。”
他抬起手，指向北方偏东的位置：“那边有个地儿，我血脉里有点反应，像是老家拆迁通知到了。”
李昊皱眉：“你说正经的？”
“我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墨轩耸肩，“你想想，谁家试炼场墙上刻自己婴儿照？还配五神兽集体鞠躬，场面比我成亲还隆重。”
李昊沉默两秒：“所以你是……星二代？”
“大概吧。”墨轩叼了根草茎，刚想装个深沉，草就掉嘴里了。他呸了一声，“总之，那儿有答案。关于我，可能也关于你。”
李昊眼神闪了闪。
他知道墨轩指的是什么。他家族抹去他的名字，可血脉不会说谎。那天在遗迹里，他手心流血，地上浮现的符文和墨轩玉佩上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算我一个。”他说。
“你不拦我？不怕我脑子烧坏了？”
“拦不住。”李昊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刃，“再说，你要真疯了，我也能砍醒你。”
两人相视一眼，都没笑，但气氛松了下来。
出发没多久就遇上麻烦。
穿过一片幽谷时，地面突然裂开，几条半透明的东西窜出来，长得像水母，底下却长着爪子，扑得飞快。其中一个直奔墨轩，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墨轩本能拔剑，可体内星核一滞，动作慢了半拍。
眼看那玩意儿要扑脸，李昊猛地撞过来，把他推开，短刃横切，咔嚓一声斩断触须。黑血溅到石头上，滋啦冒烟。
“有毒？”墨轩退后一步。
“腐蚀性。”李昊甩掉刀上的液体，“你刚才怎么迟了？”
“新系统还没加载完。”墨轩苦笑，“现在出招得等缓冲。”
他闭了闭眼，压下体内乱窜的星力，再睁眼时，目光落在玉佩上。
这些玩意儿专挑灵力强的打，说明靠感知行动。
他悄悄把气息收住，故意往边上站。果然，剩下的几条立刻调转方向，全冲李昊去了。
“来得好。”墨轩抬手，玉佩一闪，一道星光炸开。
群怪动作一僵。
他抓住机会，破剑横扫，银光掠过，几条触须怪当场炸成碎渣。
李昊喘着气，擦了擦脸：“下次提前说计划。”
“我以为你会懂我的操作。”墨轩把剑插回鞘，“毕竟我一直是团队大脑。”
“你是团队搞笑担当。”
“那也是核心成员。”
他们继续往前，天色越来越阴，风也开始刮得邪乎。走到一处断崖，只剩一座石桥连着对面。桥面坑坑洼洼，裂缝遍布，看着随时会塌。
李昊上前两步：“我先探探。”
“别。”墨轩拦住他，“这桥有讲究。”
他从地上捡了片碎石，往桥面一扔。石头落下的位置刚冒起一丝微光，紧接着整座桥轻轻震了一下。
“平衡阵。”墨轩眯眼，“踩错地方，咱们就得去下面喂鱼。”
他叼起草茎，小心翼翼踏上桥面，每一步都停顿一下，像是在感受什么。走到一半，脚下石板突然下沉半寸。
“稳住！”他低喝，立刻抽出剑鞘插进旁边缝隙当支点。
李昊紧跟着上来，两人用随身绳索绑住腰，互相借力。最后几步几乎是爬过去的。
落地后，墨轩一屁股坐下：“这破桥比宗门考核还狠。”
“你还参加过考核？”李昊扶着他起来。
“参加过，但没考完。”墨轩咧嘴，“考官说让我回去等通知，我等了三年，后来才知道他们把我名字划掉了。”
“为什么？”
“说我考试途中睡着了，还梦话喊‘辣条加肠’。”
李昊忍不住笑出声。
休息片刻，他们继续赶路。越往北，空气越冷，灵气也越来越稀薄。墨轩胸口的星核跳得越来越快，玉佩时不时震一下，像是在导航。
“快到了。”他说。
翻过最后一道山脊，眼前豁然开阔。
一片盆地藏在群山中间，雾气缭绕，看不清底。中央立着一座石门，残破不堪，门框歪斜，上面刻着一圈纹路。
墨轩走近两步，心跳漏了一拍。
那纹路，和试炼之地墙上的一模一样——逆旋方向，带着警告意味。
“就是这儿。”他低声说。
李昊站在他身边，望着石门：“进去吗？”
“当然。”墨轩摸出玉佩，“来都来了，总不能打卡拍照就走。”
他刚迈出一步，地面又是一震。
这次不是来自脚下。
是石门里面。
震动很轻，但持续不断，像是某种东西在敲门。
墨轩停下，回头看了眼李昊：“你怕吗？”
“怕。”李昊握紧短刃，“但更怕一辈子不知道自己是谁。”
墨轩笑了：“有种。”
他抬脚，跨过门槛。
就在他踏进的瞬间，玉佩突然发烫。
不是之前那种煎蛋级别的烫，是直接贴在火炉上的那种。
他低头一看，裂痕深处，竟有一丝微弱的金光渗出来。
“这玩意儿……还能升级？”他喃喃。
李昊跟进来，环顾四周：“这里没人，但有人来过。”
他指着门后地面：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拖拽过什么东西。
墨轩蹲下看了看：“不是人留的。痕迹太深，力气太大。”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雾气忽然动了。
不是风吹的，是自动分开的。
前方百步远，立着一块残碑，半埋在土里。碑上几个字被风化得厉害，只能辨认出最后三个：
“禁封之始”。
墨轩走过去，伸手拂去灰尘。
指腹刚碰到石面，胸口星核猛地一跳。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