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亮，玄武的水流平台在山道上滑得飞快。墨轩站在前头，破剑插在腰侧，玉佩随着颠簸轻轻晃动，发出细微声响。
李昊坐在后面调息，呼吸比昨天稳了不少。白虎在空中盘旋两圈，突然一个俯冲落在平台上，爪子差点踩到李昊脑袋。
“你能不能注意点？”李昊抬头瞪他。
“我这是精准降落。”白虎甩了甩尾巴，“再说了，你们这速度太慢，我都飞困了。”
“那你别跟着。”墨轩头也不回。
“我不跟着谁监督你乱来？”白虎哼了一声，“再说，你说去南荒找塔，结果连地图都没一张，纯靠瞎撞？”
“有方向就行。”墨轩摸了摸玉佩，“它要是发热，说明离对的地方不远。”
话音未落，前方山路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灰袍草鞋，背着根锈铁尺，腰上挂七八个葫芦，有的瘪着，有的晃起来哗啦响。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们走的这条路，可是通向活埋了三千年都没塌的北冥灵山？”
玄武立刻停住水流，平台悬在半空不动。李昊手按短刀，白虎低吼一声，毛都炸了起来。
墨轩抬手拦了一下：“别急着动手，这人不是冲着打架来的。”
“哦？”灰袍老者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取你命的？”
“你要真想动手，刚才那一嗓子就能震碎山头。”墨轩耸肩，“可你没动真气，只是喊得挺大声。”
老者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树叶直抖。他手中拂尘一甩，一道风刃从旁边掠过，被轻轻弹开，在空中炸出一团尘土。
“有点眼力。”他点头，“难怪能活着走出邪教那摊烂事。”
“您认识我？”墨轩问。
“我不认识你。”老者眯眼，“但我认识你腰上那块玉佩。三十年前，有个傻小子拿它换了我一壶酒。结果第二天，酒没了，玉佩也没还。”
墨轩低头看了看玉佩：“所以您是来讨债的？”
“我要是为这个来找人，早成街头追债大师了。”老者摆手，“我是看你们方向没错，但走法太蠢。像一群蚂蚁爬地图，只知往前，不懂转弯。”
白虎落地化成人形，抱臂冷笑：“听不懂装懂那一套。您倒是说说，我们哪儿错了？”
“你们要去的圣地，不在路上。”老者指着远处山脉，“在断脉之处。”
“断脉？”李昊皱眉。
“九泉封眼，七星倒悬。”老者缓缓道，“唯有执钥者，能听见山的心跳。”
空气安静了一瞬。
墨轩盯着他：“山还能心跳？”
“地脉有律动，灵穴会呼吸。”老者拍拍葫芦，“你以为圣地是石头堆成的？那是活的。只不过三千年没人唤醒它，它睡着了。”
李昊急问：“那怎么唤醒？”
“你这么想知道？”老者瞥他一眼，“先问问自己配不配当执钥人。”
李昊脸色一沉，拳头捏紧。
墨轩伸手按在他肩上：“别上当。这种人就爱看别人着急。”
“我急什么？”老者笑呵呵，“我又不赶时间。你们爱信不信，反正路就在那儿。”
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墨轩叫住他，“您既然知道这么多，干嘛不多说几句？非得讲谜语？”
“我说多了，你们就不值钱了。”老者回头，“天机不能全露，不然你们以后连猜谜都不会了。再说了——”他指了指墨轩，“你身上那股懒劲儿还没褪干净，一听干货就想跑。我现在告诉你全部，你回头忘了，我还得重新讲一遍，累不累？”
墨轩嘴角抽了抽：“您还真是为我好。”
“那是。”老者得意，“我可是专门帮天才走弯路的老好人。”
白虎翻白眼：“我看你是专门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
“哎，昨晚谁在山脚偷吃了三只烤鸡还不给钱？”老者斜眼看他。
白虎瞬间闭嘴。
李昊忍不住问：“前辈，至少告诉我们，该怎么找‘断脉’？”
老者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小伙子，你眼里有火。这挺好。但火太旺容易烧自己。记住——”他竖起一根手指，“找地脉裂痕最深的地方。那里曾经塌过，也愈合过。如果夜里能看到星星倒映在地上，而不是天上……那就对了。”
墨轩重复一遍：“星星倒映在地上？”
“七星倒悬嘛。”老者笑，“字面意思都听不懂，还想闯圣地？”
说完，他迈步就走，脚步轻快，转眼消失在林间。
四人原地沉默。
李昊低声念叨：“九泉封眼，七星倒悬，山的心跳……这些话总感觉在哪听过。”
“别背了。”墨轩拍他一下，“我们现在连‘断脉’在哪都不知道。”
“玄武刚才记下了。”白虎指向地面，水流凝成一面水幕，上面写着“七星倒悬”四个字。
“行。”墨轩点头，“接下来留意地势变化，尤其是夜间星象。要是真有星星照在地上，咱们就算摸到边了。”
李昊站起身：“那还等什么？赶紧走！”
“急什么。”墨轩拉住他，“你现在经脉才恢复一半，再拼一次，直接躺平。”
“我不是要拼命。”李昊咬牙，“我是不想再被人当成拖油瓶。”
“你要是拖油瓶，我早把你扔山沟里喂鸟了。”墨轩咧嘴，“放心，这一路不会让你闲着。”
白虎伸了个懒腰：“话说回来，那老头到底什么来头？”
“不清楚。”墨轩看着远方，“但他认得玉佩，说明和当年的事有关。而且他提到‘执钥人’，说不定知道钥匙怎么用。”
“你觉得他是敌是友？”李昊问。
“现在分敌友太早。”墨轩把破剑往地上一插，“这种人，八成是来看热闹的。只要不挡路，随他去。”
玄武缓缓卷起水流，平台再次前行。
山路渐宽，林木稀疏。风吹过来带着一丝暖意。
墨轩把手搭在剑柄上，忽然感觉到玉佩微微发烫。
他低头一看，裂痕中透出一点微光。
“有意思。”他笑了笑，“看来我们方向没错。”
白虎在空中飞了两圈：“喂，前面有片洼地，像是塌陷过的痕迹，要不要下去看看？”
“去看看。”墨轩点头，“顺便检查有没有星影反照。”
李昊紧了紧包袱带：“这次，我一定要看清线索。”
玄武降低高度，水流平稳滑向洼地边缘。
土地裸露，布满细密裂纹。到了夜晚，这里或许真能映出星空。
墨轩蹲下身，手指划过地面裂缝。温度比周围低很多。
“地脉确实在这儿断过。”他说，“问题是，怎么让它重新跳起来。”
白虎落在旁边：“你说那老头会不会故意引我们来这儿？”
“有可能。”墨轩站起身，“但他没拦我们，也没骗我们绕远路。说明至少不坏。”
李昊忽然指向天空：“你们看，云散开了。”
夜幕初临，星光洒落。
下一秒，地面裂纹中泛起淡淡光晕。
墨轩眯起眼：“这不是反光……是地底在发光。”
白虎凑近：“该不会真是‘七星倒悬’吧？”
玄武喷出一股清水洒在地上，水面平静后，倒影竟与天上星位完全相反。
墨轩盯着水中的星图，慢慢开口：“原来如此。不是星星照错了地方……是这片地，本来就不属于正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