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铮原本那点愧疚瞬间被不悦取代。
她......这是什么意思？
宋闻铮嘴唇微抿，眸色也沉了下去，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跨步上前，再次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低，语带“威胁”，紧紧盯着商瑜的眼睛：“你嫌弃我？”
商瑜被她这突然转变的气场和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自己刚才擦嘴的动作。
正在气头上的她，当即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甚至故意抬高了下巴，做出更加嫌弃的表情：“难不成你是人民币，我还非得喜欢你？！我就嫌弃你，不行吗？”
谁让她先骗人的。她现在就要故意气她，最好气死她算了！
宋闻铮看着她这副虚张声势张牙舞爪的模样，眼底的危险气息反而散了些，染上几分无奈和纵容。
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无所谓：“可以，怎么不可以。”
诶？
这下狐疑的人换成商瑜了。她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宋闻铮这个小气鬼、醋坛子，被自己这么明目张胆地“嫌弃”，居然不生气？还这么好说话？
宋闻铮慢悠悠地接着补充，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和理所当然：“你这样一看就是还不习惯。没关系，以后我们多亲亲，亲多了你自然就习惯了，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不好’的习惯了。”
商瑜：“！！！”
她简直要被这人的无耻气结！
手指着宋闻铮“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做梦！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上你的当！”
看她气得跳脚的样子，宋闻铮脸上的戏谑慢慢收敛了起来。
她正色了几分，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商瑜，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玩笑。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商瑜的心上：“商瑜，你真的认为刚才发生的所有，仅仅只是一场欺骗吗？”
面对这样突然认真起来的宋闻铮，商瑜一下子噎住了。
那人眼睛里的情感太过浓烈和复杂，让她莫名地感到心慌意乱，刚才那股理直气壮的气焰瞬间消散了大半，眼神开始躲闪，说不出话来。
宋闻铮向前一步，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悸动：“刚才，不是欺骗。而是......情难自已。”
商瑜的心脏猛地一跳，某种呼之欲出的预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那情感太过炽热汹涌，让她只想转身逃开，躲进安全的壳里。脚尖刚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腕却已被一道温热的力度稳稳握住。
宋闻铮稍一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将她重新带回原处，迫使她迎上那道视线——像沉静的深海，清晰地、完整地，只倒映出她一个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目光如锁，不容她再有分毫退避。
宋闻铮深吸一口气，仿佛将积攒了许久的所有勇气都凝聚于此，将她滚烫的心意毫无保留地剖开，呈现：
“商瑜，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比往常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从未像此刻这样，对自己的心意如此确信无疑。”
“我说不清具体是从哪一秒开始的。感情这东西，毫无道理可言。它来得猝不及防，等我发现时，早已经落地生根，枝繁叶茂，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如此清晰地将“喜欢”二字，掷地有声地捧到她面前。
商瑜的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白茫。
极致的紧张攫住了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攥住了裙摆，昂贵的面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如同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宋闻铮的目光依旧温柔而坚定：“我不管你是不是直女，也不在乎你过去怎么定义自己。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不会因为任何外因而改变。”
她微微前倾，拉近的距离让她的气息更加具有压迫感：“所以商瑜，我要正式地开始追求你。从今天起，请你不要再仅仅把我当作导演宋闻铮，或者一个好朋友宋闻铮。”
“请你把我当作一个，正在认真喜欢着你、渴望和你在一起的女人。”
说到这里，她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那个越界的吻，一丝罕见的窘迫悄然爬上脸颊。
她微微别开视线，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已然泛红的耳尖，那抹红色泄露了她强撑的镇定下的波澜。
但她依旧坚持把话说完，语气里带着点破罐破摔的自嘲和无比坦诚的警告：“所以……以后如果我再说出什么‘只亲一下’之类的鬼话……”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间的絮语：“你最好别再信。因为我大概……还是会情难自禁。”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这种强烈到几乎失控的体验，对宋闻铮而言陌生又新奇。
它让她冲动，让她不再冷静，让她患得患失，甚至让她开始耍弄过去不屑一顾的小小心思——可她竟然，甘之如饴。
将所有积压的心意毫无保留地倾吐而出，宋闻铮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重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眼前几乎石化的女孩，那双向来掌控全局、自信飞扬的眼眸里，此刻也悄然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紧张。
她在等待她的审判。
然而，商瑜的心理活动却与她不同。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内心的挣扎，商瑜对自己可能喜欢同性这件事的接受度已经提高了不少。
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对宋闻铮是有着特殊好感的，会因为她而心跳加速，会因为她靠近而脸红，甚至会因为她对别人好而偷偷吃醋。
但是，要让她现在就点头答应，和宋闻铮确立恋爱关系，她做不到。
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内心深处对“同性恋”这个词残留的恐惧、以及对一段未知感情的忐忑，都像无形的枷锁，让她无法立刻迈出那一步。
她能感觉到宋闻铮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的热度几乎要将她融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