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神秘势力实力强大，苏九陷入苦战
那个身影转得很慢，像一架生了锈的机器，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令人不适的顿挫感。
他终于完全转了过来。
出乎意料，那不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也不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兜帽之下，是一张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脸，斯文，白净，甚至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更像是一个大学里的讲师，或是某个研究所的学者，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却让苏九感到了比任何凶神恶煞都更深沉的寒意。
因为他的眼睛。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活人的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死寂的、非人的漠然。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件物品，一个可以随时拆解、分析、利用的实验材料。
“不请自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的声音很轻，语调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他看了一眼门口那个还在滴着铁水的窟窿，镜片反射着昏暗的灯光，他扶了扶镜框：“看来，陈家的这一代‘饲养员’，找到了一位了不起的帮手。能无声无息地破开我的‘迷麟阵’，还能用纯粹的阳火之力熔穿‘蚀魂咒’的门禁，阁下所修的，应该是上清一脉的雷法，或是龙虎山的金光咒吧？不对……”
他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的藏品：“你的力量，更纯粹，更霸道，不像是单纯的术，更像是……‘域’。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这个末法时代，居然还能诞生出你这样的人物。”
苏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越过那人，落在他身后石桌上摊开的卷轴上。
“把东西还回来。”苏九的声音同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然后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那人笑了，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那双眼睛依旧是冰冷的，“我们是‘拾荒者’。捡拾一些被时代遗忘的、有趣的东西。”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邪异的卷轴：“就像这个。它本是一个不完整的‘魂狱’，被陈家那几个蠢货当成宝贝，用三代人的血脉气运喂养了一百多年，总算是有了一点火候。现在，它该回到真正懂它的人手里了。”
“拾荒者？”苏九的嘴角扯动了一下，“我看是盗墓贼才对。偷窃他人气运，截取万物生机，这就是你们的‘拾荒’？”
“万物生长，本就是一场盛大的掠夺。植物从大地掠夺养分，野兽从弱者身上掠夺血肉。我们，只是把这个过程，变得更有效率一些罢了。”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在阐述一个真理，“至于你说的‘截教’……那只是一个古老而模糊的代称。我们更喜欢称自己为——真理的践行者。”
话音未落，他动了。
他没有冲过来，甚至没有抬手。他只是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下一刻，整个厂房的墙壁上，那些用鲜血描绘的、一直在微微呼吸的诡异符文，瞬间红光大盛！
“嗡——”
低沉的共鸣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四周的阴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疯狂地扭动、拉长。它们从墙角、从柱子后、从天花板的缝隙里，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出，在地面上汇聚、凝结。
转眼间，数十个通体漆黑、没有五官的影子士兵，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它们手中，握着由纯粹阴影构成的长矛与利刃，无声地将苏九包围在中央。
“在我的‘养殖场’里，我就是神。”戴眼镜的男人微笑着，像一个指挥家，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苏九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他周身金光一闪，道场之力轰然展开，如同一个无形的金色护罩，将他护在其中。
“杀了他。”男人轻声下令。
数十个影子士兵同时而动，没有嘶吼，没有脚步声，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们从四面八方扑来，手中的阴影武器，带起尖锐的破风声，刺向苏九的金色护罩。
“砰！砰！砰！”
密集的撞击声连成一片。那些阴影武器在接触到道场之力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火，迅速消融瓦解。但这些影子士兵悍不畏死，武器消融，它们便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去撕扯。
一个影子士兵扑在护罩上，身体迅速被金光净化，化为黑烟。但它身后，立刻又有两个扑了上来。前赴后继，无穷无尽。
更让苏九眉头微皱的是，那些被净化的黑烟，并没有消散在空气中，而是被墙壁上那些血色符文重新吸收，随即，又有新的影子士兵从阴影中诞生。
这是一个完美的能量循环。只要墙上的符文不灭，这些影子士兵就是杀不尽的。
“没用的。”男人站在远处，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这些‘影卫’，都是用枉死者的残魂和此地的地煞之气炼成，由‘血饲符’供养。除非你能在一瞬间，将这里所有的符文全部摧毁，否则，它们就是不死的。”
苏九当然看得出这一点。但他没有急着去攻击那些符文，因为他能感觉到，那只是第一道开胃菜。
果然，就在他被影子士兵缠住的瞬间，男人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抬起手，对着中央那三个浸泡着活人的巨大玻璃容器，轻轻一握。
“啵！啵！啵！”
三个容器的顶盖，同时爆开。
一股腥臭至极的绿色液体喷涌而出，伴随着三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怨毒的尖啸！
“嗷——！”
三道扭曲的、半透明的魂体，从容器中猛地挣脱出来。它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形态，更像是三团由纯粹的怨念和痛苦凝聚而成的能量体，表面浮现出一张张扭曲哀嚎的人脸。
这，才是真正的“恶灵”！
它们一出现，整个厂房的温度再次骤降，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负面情绪，疯狂地冲击着苏-九的心神。
“去吧，我可怜的收藏品们，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男人轻笑着。
三道恶灵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三道绿色的闪电，无视了那些影子士兵，直接穿透了苏九的道场护罩外层，直扑他的本体！
道场之力能隔绝物理和能量攻击，但对于这种纯粹的精神怨念体，虽然有极强的净化效果，却无法做到完全阻挡。
苏九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凝重。
他不能再单纯地防御。
他左手捏诀，维持着道场护罩抵御无穷无尽的影子士兵，右手并指如剑，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那道恶灵，凌空一点！
“破！”
一道凝练至极的金色剑气，从他指尖迸发。
那恶灵发出一声尖啸，竟不闪不避，任由金色剑气贯穿自己的身体。剑气在它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无数怨魂在金光中灰飞烟灭。但它的体型只是缩小了一圈，速度不减，依旧疯狂地扑向苏九的面门。
与此同时，另外两道恶灵，一左一右，已经扑至近前。它们的目标不是攻击，而是“融入”！
苏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有成千上万个声音在同时对他哭喊、咒骂、哀求。无数血腥、残忍、绝望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
幻觉！精神冲击！
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给了那些影子士兵可乘之机。
“嗤啦！”
一只潜伏在苏九脚下阴影中的利爪，猛地探出，绕开了道场护罩的正面防御，狠狠抓在了他的小腿上。
裤腿被撕开，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出现在他的腿上。黑色的死气，顺着伤口，疯狂地向他体内钻去。
苏九闷哼一声，体内道场之力一转，瞬间便将那股死气净化。但更多的影子，从地面、从背后、从所有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了攻击。
它们无法正面突破道场，便用这种无孔不入的骚扰，不断消耗他的力量，限制他的行动。
苏九的活动空间，被急剧压缩。
他必须分出大部分心神，去镇压识海中那两只恶灵带来的精神污染，同时还要维持道场，抵御数之不尽的影子士兵的围攻，更要提防那些从阴影中发起的偷袭。
这，便是陷入苦战。
“看到了吗？”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病态的狂热，“这才是力量的正确用法。环境、工具、人心、怨念……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你手中的武器。而你所谓的‘正道’，只懂得用自身那点可怜的力量去硬碰硬，多么愚蠢，多么低效。”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黑暗的厂房：“在这里，我，即是天灾。”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厂房的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那些浸泡着失败实验品的玻璃容器，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出现裂痕。
“咔嚓……咔嚓……”
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容器里那些扭曲的、不成形的血肉，仿佛都活了过来，在粘稠的液体中疯狂地撞击着玻璃壁。
一股比之前那三只恶灵加起来还要庞大、还要污秽、还要邪恶的气息，正从那些容器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苏九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知道，对方真正的杀招，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