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省教育厅调查取得突破，张志远的罪证浮出水面！
那条短信的内容，像一滴浓硫酸，无声地滴落在丁凡紧绷的神经上，瞬间腐蚀出一个焦灼的洞。
“b在撤离路线上，丢了一个烟头。牌子很特殊，是市面上见不到的白皮烟。我的人已经回收。需要查吗？”
丁凡跌坐在冰冷的办公椅上，背心里的冷汗终于有机会蒸发，带走了一部分体温，却带不走那股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旷办公室里浑浊的空气，此刻却显得格外珍贵。
结束了。
李校长安全了。
那两个潜行于暗夜中的杀手，像两只嗅到陷阱气味的野兽，最终选择了退却。张志远的阴谋，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悄无声息地碎裂了。
巨大的脱力感和后怕，如同退潮后的海水，将他牢牢地按在沙滩上。他闭上眼睛，靠着椅背，感觉身体里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酸软的抗议。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溯出那个代号为b的杀手，在翻墙前最后一秒的犹豫。那不是人性的挣扎，而是一种同类之间才能感知到的危险信号。
林海的人，没有暴露，没有交火，甚至可能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他们只是存在于那里，像空气，像影子，却散发出了足以让毒蛇缩回洞穴的杀气。
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是顶级猎手之间的默契。
“我们看见你了。”
丁凡几乎能听到这句潜台词。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将胸中的郁结与恐惧一并排出。心情平复了些许，那股冰冷的快意开始慢慢浮上心头。张志远，你这只老狐狸，你以为自己布下的是绝杀之局，却不知道，你的棋子，从一开始就暴露在别人的棋盘上。
现在，轮到你辗转反侧了。你派出去的狗，没有咬到人，反而夹着尾巴跑了回来，他们带回去的，将是你最不想听到的消息——黑暗中，有鬼。
丁凡重新拿起手机，指腹在那条关于烟头的信息上反复摩挲。
白皮烟。
市面上见不到。
这几个字眼，像微小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脑中的另一片区域。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雇凶杀人，这背后牵扯出的，可能是一个更隐秘、更特殊的供养链条。张志远一个市教育局长，是从哪里找到这种“专业人士”的？他们之间，仅仅是金钱交易那么简单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不把它弄清楚，他寝食难安。
他不再犹豫，回拨了林海的电话。
“喂。”林海的声音依旧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刚才指挥的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疏导。
“那个烟头，帮我查。”丁凡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异常清晰，“查它的来源，还有，经常抽这种烟的，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海似乎在咀嚼丁凡话里的信息。“这种特供的东西，渠道很深，查起来需要时间，也可能会惊动一些不该惊动的人。”
“我明白。”丁凡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化为一片模糊的光斑，“你用你的方式查，注意安全，我只要结果。”
“好。”林海干脆地应下，“另外，对李校长的保护，需要升级吗？”
丁凡思索片刻。“暂时不用。对方已经打草惊蛇，短期内不敢再动手。你的人可以从明处转为暗处，保持监控就行。张志远现在是一只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更加警惕。”
“明白。”
挂断电话，丁凡感觉自己像是刚刚打完一场仗，疲惫，却又有一种掌控局势的踏实感。他将手机里与林海的所有通话记录和信息再次清理干净，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的城市依旧喧嚣，但他知道，从今夜起，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张志远的那颗子弹没有打响，现在，轮到他把子弹推上膛了。
他的思绪，从梧桐巷那条阴暗的小路，飘向了省城那座威严的政府大楼。
省教育厅。王清源。
算算时间，自己匿名递交的那份“被篡改的学区划分方案”，应该已经在王清源的办公桌上躺了好几天了。以王清源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调查应该已经秘密展开。
官面上的调查，不像林海的行动那样迅捷如风。它更像一台精密但庞大的机器，启动缓慢，需要一道道程序，一级级审批。但一旦它运转起来，其碾压过来的力量，是任何个人都无法抗拒的。
丁凡知道，那份文件，就是启动这台机器的钥匙。
但光有文件还不够。那只是一份死物，需要人来盘活。李明校长的证词，就是盘活它的关键。一份被篡改的官方文件，加上一位德高望重、不惜以身家性命作保的证人，这两者结合，足以让省教育厅的纪检组将此案列为头等要案。
调查会从哪里入手？
丁凡的脑海中，浮现出省教育厅的组织结构图。他开始用“代入法”，将自己想象成调查组的负责人王清源。
直接查张志远？不可能。在没有掌握外围证据之前，动一条正厅级的“大鱼”，无异于用鱼竿去捅鳄鱼的眼睛，只会激起对方疯狂的反扑。
那么，突破口只能是……那份文件本身。
是谁，在原始方案上进行的修改？是谁，签的字？又是谁，将这份篡改后的方案付诸实施？
学区划分方案的制定和公布，是一个流程严谨的工作。从草案的拟定，到专家论证，再到局长办公会讨论，最后到签字下发，每一个环节都会留下痕迹，每一个环节都有经手人。
张志远再如何一手遮天，也不可能亲自去用涂改液修改文件。他需要“白手套”，需要具体的执行人。而这些执行人，就是这根利益链条上最脆弱的环节。
丁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落在了江州市教育局基础教育处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他记得李校长提过，当时负责具体方案拟定和上报的，是基教处的一位副处长，名叫吴斌。这个人，是张志远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王清源的调查组，一定会找到他。
他们会拿出两份方案的复印件，摆在吴斌面前，然后用最平和的语气，问他一个最尖锐的问题：“吴处长，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两份文件，为什么不一样？”
面对这个问题，吴斌会作何反应？
是负隅顽抗，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还是心理崩溃，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张志远？
丁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几乎可以肯定，吴斌会选择后者。因为这些被豢养的家奴，在主子得势时有多么忠心耿耿，在末日来临时，就会反咬得多么毫不犹豫。
而只要吴斌一开口，张志远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就等于被撕开了一道致命的口子。
就在丁凡沉浸在自己的推演中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丁凡？你怎么还没走？”是周立国。他似乎是回来取什么东西，看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便走了进来。
“周书记。”丁凡立刻站直了身体，“有点材料没整理完，加会儿班。”
周立国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丁凡略显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多问，只是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了一份文件，临走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丁凡一眼。
“小丁，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有些事情，急不得。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把根基打牢了，楼才能盖得高。”
丁凡心中一动，他听出了周立国话里的弦外之音。这是在提点他，也是在安抚他。或许，周立国已经通过他的渠道，知道了省里的一些动向。
“谢谢书记关心，我记住了。”丁凡恭敬地回答。
周立国笑了笑，转身离去。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再次隔绝了内外。
丁凡重新坐回椅子上，周立国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他有些焦躁的心绪彻底沉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布下的局，已经开始进入最关键的发酵期。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吴斌的崩溃。
等待王清源的雷霆一击。
等待张志远那张伪善面具被彻底撕碎的时刻。
他拿起桌上的那份《江州日报》，看着上面张志远那张“亲民”的笑脸，眼神变得幽深。
张志远，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用一场漂亮的媒体公关，转移了视线，塑造了光辉形象。你甚至觉得，那些关于学区房的流言蜚语，都不过是嫉妒者的诽谤。
你不会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张为你量身定做的大网，已经悄然收紧。
就在这时，他那部私人手机，在口袋里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丁凡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解锁屏幕。
不是林海。
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他记得，这个号码，是他当初匿名举报时，留给王清源的唯一联系方式。
信息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却让丁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鱼已上钩，饵料味道很好。收网时，或有浪，请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