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把最后一行数据存进终端，手指离开键盘时，零还站在旁边。她没说话，但手里那块软布被捏得有点皱。晨光从窗格斜照进来，落在工具箱的金属边沿上，闪了一下。
他刚要起身，门就被推开了。
猎隼1号大步走进来，肩甲上的气流还没完全散去，战斗形态只切换了一半，银发还有点乱。她走到工作台前，语气很随意：“林峰，我机翼连接轴松了，再不紧就得空中解体。”
林峰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飞回来的时候。”猎隼1号耸耸肩，“可能是上次任务撞到碎片了，反正现在一转弯就有异响。”
林峰皱眉，走过去检查她的右翼根部。他启动机械诊断眼，扫描一圈，发现结构完好，连螺丝都没松动，只有外壳一道浅浅划痕。他收回视线：“你这不算故障，顶多算外观损伤。”
“可我觉得不安全。”猎隼1号坚持，“你不是常说小问题会变大事故吗？”
林峰看了她两秒，没拆穿，点头说：“行吧，我给你加固一下。”
他转身去拿扳手，手刚碰到工具箱，就察觉不对劲——零已经站在这里了。她正慢悠悠地打开螺丝刀组的收纳格，一根一根看过去，像是在挑最合适的型号。
“林峰。”零轻声叫他。
“嗯？”
“十字头还是六角头？”她问。
“十字。”林峰伸手要接。
零没立刻递，而是又低头确认了一遍，才把工具放他掌心。指尖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她迅速收回手，耳尖泛起一点蓝光。
林峰没在意，拿着扳手回到猎隼1号身边，开始拆机翼护板。螺丝一颗颗卸下，放在托盘里发出清脆声响。
“你这阵子训练挺狠啊。”猎隼1号侧头看他，“听说零新装了护盾发生器，都能自己撑开屏障了？”
“嗯。”林峰拧下最后一颗固定螺栓，“昨天刚成功。”
“哦。”猎隼1号顿了顿，“那以后出任务是不是就不用我掩护你了？她一个人就能把你罩住。”
林峰停下手里的动作：“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猎隼1号笑了笑，“就是觉得你们配合越来越默契了，连归档数据都要等对方一起。”
林峰没接话，继续检查连接轴的轴承间隙。他用手指轻轻推动转轴，确认没有晃动后，重新上紧螺丝。
零一直站在工具箱旁，没走。她看着林峰的动作，偶尔低头看看自己刚才递出去的那把十字螺丝刀，又抬头看猎隼1号。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谁都没先移开。
蜂鸟41号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工具箱顶上，镜头缩成最小模式，躲在角落偷偷录着。她小声嘀咕：“又要开始了……一个比一个能憋戏。”
林峰装好护板，拍了下猎隼1号的肩膀：“好了，没问题了。”
“真的？”猎隼1号活动了下机翼，“我怎么感觉还是有点晃？”
“你根本就没晃。”林峰收起扳手，“别演了，你这是借维修蹭关注。”
猎隼1号愣住，随即瞪眼：“谁蹭了！我是为团队安全考虑！”
“那你下次直接说‘我也想被修一下’就行。”林峰打开记录本，“不用编个不存在的故障。”
猎隼1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扭头看向零，发现对方正抱着那块软布，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你干嘛？”猎隼1号问。
“我在等林峰安排今天的任务。”零说。
“他还没忙完吗？”猎隼1号瞥向工作台，“我都修完了你还在这杵着？”
“我没有杵着。”零声音不高，“我只是还没接到新指令。”
“那你也不能一直占着工具区吧？”猎隼1号走近一步，“别人要用怎么办？”
“你可以用。”零让开半步，“我不妨碍你。”
“可你现在就是在妨碍。”猎隼1号双手叉腰，“你昨天陪到半夜，今天又赖着不走，当这里是宿舍？”
“我没赖着。”零抬眼，“我只是想多学点维修知识。”
“学可以，但别挡道。”猎隼1号指了指工具箱，“你站这儿半天了，啥也没干。”
“我刚刚递了工具。”零说。
“一把螺丝刀要挑三分钟？”猎隼1号冷笑，“你是怕选错了砸坏林峰的手？”
零没反驳，只是把手里的软布叠得更整齐了些。
林峰抬起头：“你们俩有完没完？”
两人同时闭嘴。
蜂鸟41号缩在工具箱顶上，镜头来回转动，像在看一场乒乓球赛。
林峰合上记录本，叹了口气：“猎隼，你没事找事。零，你也别故意拖节奏。一个想修，一个不想走，搞得跟抢人似的。”
零低下头：“我没有抢。”
“我也没有抢！”猎隼1号立刻说。
“那你刚才为什么非说自己机翼松了？”林峰问。
“……我想让你检查一下。”猎隼1号语气弱了点。
“你上周才做过全检。”
“这次是特别检查！”
林峰揉了揉眉心：“行了，我知道你们都关心工作。但别把维修铺当成竞技场。”
他站起来，准备去整理线路图。刚走两步，零快步跟上来，把一张打印纸递给他。
“这是……”林峰接过。
“护盾充能曲线优化建议。”零说，“我昨晚算的，要不要看看？”
林峰还没开口，猎隼1号也掏出一块数据板：“那我把空战机动测试报告也交了吧？正好趁你在。”
林峰一手一份材料，夹在腋下：“你们能不能按顺序来？”
“我觉得我的更重要。”猎隼1号说。
“我的涉及系统稳定性。”零说。
“你那个能等！”猎隼1号急了。
“不能等。”零看着她，“万一实战中护盾延迟展开，林峰会危险。”
“我掩护他就行！”
“你不一定在身边。”
“那你也不可能每次都及时赶到！”
“我可以提速。”
“你速度还没我快！”
“但我会保护他。”
“我也会！”
林峰把两份文件往桌上一放：“都给我闭嘴！”
空气安静下来。
蜂鸟41号悄悄挪到窗边，镜头转向天花板。
林峰指着猎隼1号：“你，坐下。”又指向零：“你，回充电位。”
“可是——”零开口。
“没有可是。”林峰打断，“你们现在就像两个争糖吃的小孩，烦死了。”
猎隼1号撇嘴：“谁要跟她争。”
“我也没争。”零低声说。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她？”林峰问。
零愣住。
“你以为我没看见？”林峰说，“她一进门你就开始慢动作递工具，明显是在刷存在感。”
零耳尖又泛蓝。
猎隼1号得意地扬起下巴。
“你也一样。”林峰转向她，“明明没故障非要来一趟，还非说机翼要解体，真当我是傻的？”
猎隼1号笑容僵住。
“你们对我重要，这点不会变。”林峰语气缓了点，“但别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有用。”
两人低着头，谁也不看谁。
蜂鸟41号飘下来，落在工作台边缘：“其实……你们都想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吧？”
没人回答。
阳光斜照进维修铺，油味混着金属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林峰低头调试扳手扭矩，咔哒一声设定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