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弥漫着血腥与尘埃，碎石不断从顶部落下。血尸挣脱封印后煞气更盛，全身肌肉虬结，每一步都在石地上留下深坑。
张起灵率先迎上，黑金古刀划出凌厉弧线，直取血尸咽喉。但血尸的速度远超之前，利爪格开刀刃，另一爪已袭向张起灵面门。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寒光自沈野袖中闪现。
那是一柄古朴的三尺青锋，剑身刻满云纹，在黑暗中泛着幽幽青光。沈野手腕轻转，剑尖精准地点在血尸腕部，看似随意的一击，却让血尸整条手臂猛地一颤，攻势顿时瓦解。
张起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一剑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精妙的力道控制，绝非寻常武者所能为。
“左肋下三寸。”沈野的声音平静得不似在生死相搏。
张起灵没有丝毫犹豫，刀锋一转，直刺沈野所指方位。血尸急忙格挡，却暴露了右侧空门。
沈野剑随身走，青锋剑如毒蛇般探出，在血尸右腿关节处轻轻一点。
“咔嚓”一声脆响，血尸单膝跪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符纸，没有咒文，只有最简洁有效的攻击。沈野的动作轻松写意，仿佛不是在对抗凶煞，而是在庭院中舞剑。
张起灵终于确定了，这个人在藏拙。先前那些复杂的符咒法术，恐怕只是掩人耳目的表象。
更让他心惊的是沈野对他的信任。在生死搏杀中，将自己的后背完全交给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这份胆识与信任，让久经世故的张起灵也为之动容。
血尸发出愤怒的咆哮，挣扎着想要站起。沈野剑尖轻挑，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恰好封住血尸的退路。
“头顶灵台。”沈野再次出声。
这一次，张起灵刀势更快。黑金古刀带着破空之声直劈而下，血尸被迫抬手格挡。
就在这一瞬，沈野的剑动了。
青锋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血尸心口。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某种玄妙的道韵，剑尖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为之凝滞。
血尸想要闪避，却发现周身仿佛被无形之力束缚，动作慢了半拍。
“噗嗤——”
长剑透心而过。
血尸的动作骤然停滞，眼中的红光渐渐黯淡。它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又看向持剑的沈野，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再无生机。
战斗结束得干脆利落。
沈夜收剑回袖，那柄青锋剑不知被他藏于何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他转身看向张起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配合得不错。”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探究。方才那一剑的精妙，远超他的预期。这个沈野，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就在这时，沈野从怀中取出一个水囊，递到张起灵面前：“喝点水吧。”
张起灵微微一愣。在墓室中分享饮水，这是极为亲近之人才会有的举动。他接过水囊，敏锐地嗅到一丝极淡的药香。
是补气血的药材。
张起灵的手指在水囊上轻轻摩挲，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这个人不仅信任他，还在暗中关心着他的身体。这种不着痕迹的体贴，让他感到陌生，却又莫名温暖。
“放心，是调理身体的。”沈野语气平静，“你的血很珍贵，不该轻易流失。”
张起灵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仰头喝了几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股暖意流向四肢百骸，竟让他因战斗而消耗的体力迅速恢复。
这水中所加的药材，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他抬起水囊，仰头饮了一口。药味很淡，显然是精心调配过，既有效用又不影响口感。
“谢谢。”张起灵轻声道，将水囊递了回去。
这一次的道谢，与先前两次都不同。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真诚。
沈野接过水囊，并不介意对方喝过，很自然地也饮了一口。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张起灵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你的剑，很好。”张起灵突然说道。
沈野笑了笑：“家传的，平时不怎么用。”
两人并肩向原路返回，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张起灵不时侧目看向身边的青年，心中充满了疑问，却奇异地没有警惕。
“为什么？”张起灵终于开口，目光直视沈野，“你一直在隐藏实力。”
沈野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知道天授吗？”
张起灵瞳孔微缩，握着水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这是深埋在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从未与任何人提起。
“我看得出来，你受其苦已久。”沈野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张起灵心上，“我有办法，或许能帮你摆脱这个宿命。”
通道深处隐约传来无邪等人的呼喊声，但张起灵恍若未闻。他死死盯着沈野，仿佛要透过那双眼睛看穿他的灵魂。
“你究竟是谁？”张起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个想帮你的人。”沈野迎上他的目光，“信不信由你。”
这个人对他完全没有恶意，张起灵几乎可以确定。不仅如此，沈野看向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理解，甚至还有……痛惜？
为什么会有痛惜？
张起灵想不明白。但他有一种直觉，好像在这个人身边，他不必时刻戒备，不必独自承担一切，沈野会搞定一切。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张起灵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前面有间密室，里面放着鬼玺。你跟我来。”
沈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一步，他走对了。
通道中，沈野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张起灵：“今天的事...”
“不说。”张起灵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沈野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谢谢。”
沈野跟在张起灵身后，向着通道深处走去。他知道，这不仅是去取鬼玺，更是张起灵向他敞开心扉的第一步。
黑暗的通道中，两人的脚步声轻轻回荡。这一次，张起灵不再是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