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六意、六根所在。
蒙眼塞耳阻断色声，并非全是坏处。
没了视听干扰，余四意的灵觉如黑夜中的萤火般无限放大，张岩甚至能够感知到汗毛表面空气流过时留下的波纹。
仿佛万籁俱静，天地以他为中心而建构。
这一瞬，自己所在、来袭之人的身形都被定格。
透过灵力清风传回的波动，张岩估算着双方的距离，脑中瞬间闪过十几种应对方法。
尔后，就像再度按下播放键一般，停滞的时空恢复流动，张岩脚下未动，稍稍偏转身体就闪过了对方的术法攻击。
而对方果然如张岩所料，没有依赖道法玄术进行远程侵扰，而是选择欺身上前，想来是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
只是有些奇怪，朝自己突来的只有一人，而象征着另一人的灵光却停在原地。
是准备暗中配合，远近相辅？
还是说？
不屑于出手？
可惜，已没时间深究，灵力清风的感知中那道灵光已距离自己不过三步，想来下一瞬其攻击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对敌时没有视听当真麻烦！
心念一动，怀中墩墩瞬间响应，兴奋地喊道。
“哟，爹，我来助你的说！”
已无需法诀，心念所至，地涌术瞬间发动，土黄色的玉障瞬间覆盖全身，对方这一击自己必须硬扛，否则仅仅是确定对方位置就极耗心神。
嘭！
身体的感觉告诉张岩，对方使得是掌法，攻击已落到了自己身上。
不知是他高估了对手，还是对手低估了他。
落在身上的攻击连最外面的那层防护都没突破就被土行玉障卸去了全部力道，连让自己后退半步都做不到。
好在，通过直接接触，张岩能够确定双方身位。
瞬间出掌，触感来看，精准命中。
尔后，步法一变，稳固下盘，以控鹤擒龙势擒住对方一臂，顺势变掌为爪，掐住对方肩颈。
“喝啊”
气沉丹田，引腰腹力发于双臂，使了一招擒拿法中的投技，将对方甩了出去。
随后，循着曾经与老爷子切磋时的路数，趁对方身形未稳，以术法乘胜追击。
剑指一挥，术法就已发动。
与老爷子切磋是点到为止，毕竟不能伤了亲情，伤了和气。
对敌，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务必一招制敌。
若不能制敌，被对方发现自己视听受限，改换战法后，怕是再难脱身。
那才是真的麻烦。
可……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张岩循着既往的感觉发动术法，按照计划应当是一道晴天霹雳。
可此时张岩已跨过假借于物的境界，开始与天地五行共感，是以原本降下一道霹雳的灵力输出，此时招来的可不仅仅是一道霹雳，而是……
术法灵诀顺利发动，天地五行纷纷响召。
上一秒还惠风和畅，下一瞬便已云暗天昏。
似青龙天翔，浓云涌动下雷霆炼海，合抱之木粗的惊雷如暴雨般落下，在万寿山脚下上演了一场说来就来的神威。
先前还在观望的明月顿时羞愧不已，原本想着以张岩的道行，师兄就算想要给他个下马威，最多就是师兄吃点小亏，无伤大雅。
祖师也说了，要入世应劫、磨一磨师兄的性子，好让他明心见性。
没想到，张岩境界突破后术法威能暴增，当真神威如狱，若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怕是师兄就要尸骨无存了。
连忙喊道。
“张居士！张居士！师兄他认输了，您快收了神通吧！”
此时张岩也在心惊，他原本只是想召来一道惊雷，没想到却导致了如此严重的躁动。
即使没有视听，他也能察觉到随术法展露的威能。
这哪里是术法，简直是天灾。
看来，在找到精准控制术法威力的方法前，只能依靠土行奇门了……
眼下，还是先离开为好，免得被自己的术法波及。
正要发动地涌术遁地离开时，怀中墩墩却是突然喊道。
“啊！我想起来了！他们是老头子座下的那两个童子，叫什么……叫什么清风明月的说”
什么？！
这么关键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爹，你要干什么的说？”
“那里在打雷的说！”
干什么？
当然是救人了。
“墩墩！救人！”
“啊？哦！”
纵地金光发动，张岩在墩墩帮助下精准遁到明月身旁。
“张居士！快收了神通吧！”
来不及解释，或者说张岩根本听不到明月的呼喊，只是拉住她的肩膀，再次发动纵地金光。
雷光吞没天际，好在张岩救下清风后以指地成钢法为大地镀上金甲保护，虽死了些草木小兽，好在大地生机尚在，几年内就能恢复过来。
……
十几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张岩抱元守一，五心向天，尝试通过冥想来攘除心中不宁。
可这一幕落到清风眼中就像他在逃避罪责。
“干什么！不说话装高手？我不过是想跟你切磋切磋，你却想置我于死地？”
清风情绪激动，好在有明月阻拦，没让他冲上去和张岩扭打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伤了多少生灵？”
“你险些将大地生机断绝！”
“你对得起万物之灵吗？！”
清风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把将明月推开，揪着张岩的领子强行将他提了起来。
“怎么？现在知道装哑巴了？你仗着道行高深戏弄我，我能忍，可你千不该，万不该……”
地仙一脉对自然有着远超常人的信仰，清风虽然有些小气、偏执，但在涉及地仙立场的事上却是绝不让步。
张岩听不到清风到底在说什么，可通过有限感知和墩墩模糊的传话，大概理解是个什么情况。
呵~怎么感觉他们这些地仙好像21世纪那些环保主义者一样，能因为别人破坏森林而拼命……
张岩也未辩驳。
真要说起来这事确实赖他，他也没想到照着以前感觉发动的术法威能会如此巨大。
看来，在与四灵立德通契之前，必须进行术法控制的修行。
否则自己怕是只能依靠墩墩和土行术法行走世间，可这个时代并不太平……尤其是墩墩传递的信息经常有偏差。
若是没法精准控制术法威力，别说在传说中妖王盘踞的北海寻找尔玛雪河了，就是途中遭遇的一些魑魅魍魉自己都对付不了。
这才是真正的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