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迟想说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是局外人，就好像自己的命运是被别人推着走向前方的迷雾。
比起这样的盲目信任他人，她还是更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
“你们的私事或是工作机密，跟我无关的，自然不用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楚栖迟这几天网上冲浪，看见了有些星际雌性的御夫之道教学，也学到了一点，顿时眯眼歪头放狠话。
“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故意瞒着我什么，你们就真的完蛋了！”
两人闻言顿时滑跪，异口同声：“栖迟，我瞒了你一点点小事……”
楚栖迟震惊歪头：？
不是？！随便诈一下还真有啊？！
陆沉渊抿抿唇，首当其冲，直接爆大雷！
“栖迟，其实我今天早上捡到赤炎的时候他满身是血，后背全是伤，狐狸形态毛都掉了不少。”
话音落下，旁边的赤炎瞬间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兄弟，你不讲武德？！
坦白就坦白，你坦白我的事算什么意思？！
楚栖迟闻言眼神一凛，表情严肃，眼睛眯起打量着眼神明显开始闪躲的赤炎。
“赤炎，陆沉渊说的是真的吗？”
赤炎顿时手足无措，眼睛一闭。
不管了……反正瞒着栖迟这些他自己也难受，再说栖迟不知道他家的那档子事都愿意接纳他，那就一定不是因为可怜他了！
不如现在就说清楚吧……
赤炎纠结了三秒，嘴唇微张，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
“嗯……”
见确有此事，楚栖迟顿时急了，往前一步，直接一把扯出了赤炎扎在裤子里的白色衬衫！
“唉？！”
赤炎被楚栖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就算下意识，也没有推开她。
“栖迟你你你，你这么热情这多不好意思，我们晚上再看嘛～”
赤炎见楚栖迟的脸色越来越差，插科打诨企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闭嘴。”楚栖迟冷冷开口，赤炎顿时老实了。
“你这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说，不要嬉皮笑脸。”
楚栖迟手指轻轻拂过赤炎背上堪称狰狞的一道道鞭痕。
兽人强大的自愈能力再加上医疗仓的治疗，现在呈现在她面前的都是这么严重的样子，而赤炎，居然还打算瞒她……
赤炎梗着脖子，一鼓作气全说了出来。
“我的家族想要我跟其他人联姻，我不愿意，他们就抢走了我的光脑还打我！我的鞭伤是父亲行的家法，我说我愿意把所有钱都给他们偿还养育之恩，但……”
赤炎说到这里神情不可避免的有些僵硬，眼眶发热，隐隐又有了想要流出泪的冲动。
“……但我的母亲说，我得自断一尾，才能脱离家族。”
楚栖迟的脸色霎时白了。
她望着赤炎垂落的眼睫，指尖微微颤抖着抚上他背上那一道道狰狞的疤——原来这些伤痕竟都竟是至亲所赠。
楚栖迟喉间发紧，忽然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腕：“你不会真的遂了他们的意吧？！那可是你的尾巴……”
话音未落已带了哽咽，心疼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自己上辈子虽然又是寄人篱下又是扶弟魔，但起码从未受过切肤之痛。
这世上……原来真会有如此对待自己亲生孩子的人……
陆沉渊一直沉默地摩挲衣角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自己出身孤儿，没体会过亲情便格外向往，但赤炎一番话让他眉头紧锁。
原来这世上竟有如此凉薄的亲情，将少年人磋磨得遍体鳞伤。
他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沉沉地落在赤炎单薄的肩上。
赤炎闻言却是突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仿佛没有看见楚栖迟和陆沉渊落在他身上的怜惜的目光，独自开朗地说道。
“那怎么可能！我的尾巴可漂亮了，都还没给你看过九条尾巴的形态就变成八条了的话，我难受死了，你也亏大了！”
见赤炎一脸臭屁的样子，楚栖迟眼中的担忧不减反增。
赤炎吸吸鼻子继而笑着说：“我都要脱离家族了，那我还听他们的干嘛？我没鱼死网破都算好的了！”
“他们把我关在祠堂还不给饭吃，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我就自己给了自己一爪子，身体一虚弱就直接变成精神体了，我趁机就从窗户钻出来跑了！”
说完还一脸得意地冲楚栖迟和陆沉渊挑眉，“怎么样？我聪明吧～”
楚栖迟却是笑不出来，看着赤炎因为虚弱过分苍白的脸，这句自己给自己一爪子的话始终萦绕在她脑海里。
楚栖迟忽然倾身将他揽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疼吗？现在还疼吗？”
你的伤疼吗？
你的心疼吗？
赤炎被楚栖迟主动拥住的一瞬间浑身一僵，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清浅的香气。
他僵直的背脊在她温软的触碰里，竟缓缓泛起藏不住的细微颤抖。
“不疼了……”
“能待在这里，我以后大抵也都不会再疼了。”
赤炎的声音低哑，像被砂纸磨过一般，那些从未倾诉过的被家人压榨控制的往事，从他口中缓缓流出。
楚栖迟怔怔地看着赤炎，静静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疼，还有气。
一旁的陆沉渊，眉头早已紧锁成一个川字，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不易察觉的暗潮，那是压抑的怒火与沉沉的难受。
楚栖迟的眼眶泛红，陆沉渊的目光沉静，而赤炎只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所以就是这样，我出生时家族分崩离析地位不稳，所以我被推上神坛那年，刚刚十六岁，初出茅庐，很多质疑很多谩骂随之而来，但我所谓的家人们只会让我连轴转，只为挣更多的钱，让他们过得更好。”
“我没有什么自由可言，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晕在了签售会上，医生说，我再这样工作，就会死，他们可不想失去我这个摇钱树，所以我终于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现在想起，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怎么熬过来的。”
见两人神情越来越凝重，赤炎耸耸肩，语气轻松。
“真没事，起码我挣了不少钱，之前的就当便宜他们了，近几年的我都给你，栖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