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卫浴带来的短暂安宁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鬼杀队服紧贴着皮肤的布料，此刻提醒着墨时渊他所背负的远超“独立卫浴”的重担——阻止一个被丰饶星神催化、正向怪物狂奔的无惨，以及悬在所有人头顶、随时可能毁灭一切的巡猎光矢。
他站在一片专门开辟出的巨大演武场上，朝阳刚刚驱散晨雾，空气清冽。
他的“教练”，前代雷柱·桑岛慈悟郎正盘腿坐在场边，矮小的身形却散发着磐石般的气息，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墨时渊，仿佛要把他骨头缝里的东西都看透。
“小子！”桑岛的声音如同旱天雷，中气十足，“产屋敷小子把你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说你是对抗那‘灾祸之源’的关键！但你身上没半点我们打磨剑士的沉淀味儿！像个漂着的游魂！老夫不管你是什么令使还是救世主，想学雷之呼吸，就得给老夫把脚底板钉在地面上！”
墨时渊嘴角抽搐了一下。
游魂？某种意义上，虚无令使的感觉还真有点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脑海中那个疯狂跳动、显示着“无惨转化率：33.1%↑↑↑巡猎光矢锁定中…”的系统光幕。
“老……师父，”墨时渊差点顺口叫老爷爷，“我准备好了。”为了安全屋，为了活命，这呼吸法必须学！
“哼！雷之呼吸的要旨，在于心！在于一瞬！在于将全身的精力、心神，都凝聚于足下一点！然后爆发！”桑岛站起身，手中未出鞘的日轮刀向前一指，“像闪电一样！撕裂黑暗！洞穿阻碍！你看好了！”
话音刚落，甚至没有看到明显的蓄力动作，桑岛慈悟郎矮小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快！
难以形容的快！
并非风柱不死川那种撕裂大气的狂暴快，而是一种无比凝练、无比决绝、如同九天雷霆劈落的瞬间快！
众人只觉视线中一道淡金色的残影闪过，几十步开外用作标靶的一根碗口粗的木桩应声炸裂！木屑纷飞，断面焦黑，散发着细微的臭氧气息！
一击之后，桑岛已收刀，重新出现在墨时渊面前，气息平稳，仿佛从未移动过，只有那炸裂的木桩诉说着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击。
墨时渊看得眼睛发直。亲身感受到的和之前柱合会议上看到的群体爆发完全是两码事！
这股专注于一点爆发的极致力量，正是他欠缺的！如果他能掌握这种速度、这种爆发力，配合他的“橡皮擦”能力，是不是就能……给无惨来个狠的？
“如何？看清楚了吗？”桑岛眯着眼睛问。
墨时渊用力点头：“看清了！就是…快！集中！一往无前！”
“看清？”桑岛嗤笑一声，“光看清有个屁用！给老夫做！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六连！不是要你一次做六连！是先给老夫把最初的那一闪做出来！”
墨时渊咽了口唾沫，走到场中站定。
他回忆着桑岛刚才那融入自然又惊若雷霆的状态，试图调动起“剑心”天赋带来的那丝微弱感知力。吸气，沉腰，脚掌发力，想象着力量从脚底沿着腿、腰、脊柱传递到手臂……
“喝啊——！”他猛地发力前冲，同时模仿雷之呼吸的发力方式试图出剑！
动作做了出来，但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速度？比常人冲刺快一些，但远达不到“闪光”的程度。爆发力？他的冲锋带起一片尘土，动作大开大合带着破风声，力量是散乱的，根本没有凝聚于一点。
姿势更是毫无美感，说是冲锋更像是失控的野猪突进。手中的日轮刀（鬼杀队临时提供的基础款）更像是胡乱挥舞的棍子。
“噗嗤……”场边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轻笑，是跟随桑岛修习的其他年轻雷呼剑士。
桑岛的脸黑得像锅底。
“停！”一声暴喝炸响，墨时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绊倒。
“小子！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鸡都没杀过，但眼睛没瞎！”桑岛气得山羊胡子都翘起来了，“你刚才那是什么？！不是鸡飞！是狗刨！连风之呼吸那小子疯狗一样的劲头都比你这强百倍！你心神散乱！下盘虚浮！动作变形！呼吸节奏更是错得一塌糊涂！你这也叫雷之呼吸？你这是给雷之呼吸抹黑！”
墨时渊满脸通红，汗流浃背，一部分是累的，更大一部分是羞的。他能感觉到那些年轻学徒投来的诧异目光——这个被主公特别关照的“救世主”，就这水平？
“你的心根本没静下来！心里装着什么东西？”桑岛的怒吼震得墨时渊耳朵嗡嗡响，也刺中了他内心最深的焦虑，“杂念太多！顾虑太多！恐惧太多！这些东西，就是你脚底板上的烂泥！拖累着你，让你一步都跑不快！更别说化身闪电！再来！”
一次，两次，十次……上百次！
日头渐渐升高。
墨时渊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失败。他的体力飞速消耗，身体的疲惫尚且可以忍受，精神上的折磨却如同钝刀割肉。
那份沉重到让人窒息的使命感——无惨的转化率（系统显示已到37.5%）、随时落下的光矢、昏迷的炭治郎、等着他成长起来的柱们——化成无数细小的钩索，死死缠住他的心神。
每次失败，系统那该死的提示音都会在意识角落贱兮兮地响起：【加油！宿主！当不了闪电，当个电蚊拍也行啊！好歹能劈个蚊子？(????)】或者【检测到宿主核心温度过高（羞的），建议启动虚无令使自带散热功能（即放空大脑）】。
桑岛的怒骂从未停歇：
“凝聚！心神凝聚！”
“脚！脚要踏穿地面！不是让你挠痒痒！”
“呼吸！呼吸乱了！你肺是筛子吗？！”
“刀！刀尖要指向前！不是指天指地耍杂技！”
肌肉酸痛得像被反复锤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灼痛感。汗水浸透了崭新的鬼杀队服，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干。
墨时渊的动作越来越变形，速度和爆发力更是惨不忍睹。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一点爬上他的脊柱。
“呼…呼…老…师父……我……”他喘着粗气，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撑不住了？”桑岛的声音依旧严厉，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能看出眼前这小子体力消耗巨大，但那混乱而焦灼的心神，才是阻碍他最大的“烂泥”。
他看着墨时渊几乎被汗水浸透的、略显踉跄的后背，低吼一声：“看着前面那个木桩！脑子里什么都别想！给老夫——集中！压榨你最后一点力气！冲！”
墨时渊几乎是本能地抬眼看向几十米外那个焦黑的半截木桩。
集中？不想？心无旁骛？
谈何容易！巡猎光矢的红色倒计时、无惨那扭曲狰狞的形象、炭治郎安静的木箱、满院子等着看他出丑或期待的目光……无数碎片画面如同走马灯般疯狂涌入脑海！
思维在极限的疲惫和庞大的压力下彻底混乱、沸腾！
“集中……集中……”他无意识地嘶吼着，试图抓住那丝虚无缥缈的闪电意境，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他练习了百遍、早已形成肌肉记忆却从未成功的发力动作——沉腰，踏步，前冲！日轮刀被他死死握在手中前刺。
然而，疲惫崩溃的身体根本无法跟上指令。脚下一滑，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不是完美的突刺，而是狼狈的、近乎失控的向前猛扑！
就在他即将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在剧痛与羞辱感即将淹没他所有感官的瞬间——
嗡！
一种奇异的共鸣发生了。
他那混乱到极致、几乎想要放空一切的焦灼心神，与他胸中那股源于虚无命途的、本能寻求“抹除”与“沉寂”的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同步！
不是他主动驱使了虚无之力去模拟雷呼的爆发。
更像是他即将摔倒时的绝望与心神混乱的瞬间“放空”，无意中引爆了他赖以自保的“橡皮擦”本源！
就在他的身体歪斜着前扑、日轮刀也因为姿势变形而歪歪斜斜刺向前方那焦黑木桩的刹那——
一道难以名状的微光，仿佛光线本身被瞬间擦除又弥合产生的视觉残留，极其隐晦、极其短暂地缠绕在了他那柄极其普通的日轮刀刀尖。
没有震耳欲聋的雷鸣。
没有璀璨夺目的金色电光。没有桑岛慈悟郎那种凝练到极点的爆发气势。
有的只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如同水滴落入深渊的“滋”声。
噗——
紧接着，是物体被无声洞穿的轻响。
失控摔倒的墨时渊扑倒在地，摔了个结实，激起一阵尘土。
然而，全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原本怒气冲冲的桑岛慈悟郎，都死死盯着几十米外那个作为目标的、焦黑的半截木桩。
在那坚硬的、烧焦的木桩中心，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
孔洞边缘极其光滑，呈现出一种……被强行抹除的质感？仿佛构成那里的一小块物质，连带着所有能量痕迹（包括焦炭层），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被某种无形之力悄无声息地“湮灭”掉了。
没有爆炸，没有木屑纷飞，只有那个光滑、诡异的小洞，像一个沉默的惊叹号。
“嘶——”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年轻的雷呼剑士中响起。
桑岛慈悟郎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凝重和深深的困惑。
他缓缓走到墨时渊身边，低头看着那个扑街的银毛小子，又抬头看了看远处木桩上那个细微却无比扎眼的空洞。
“小子……刚才那一下……”桑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审慎，“那是什么东西？不是老夫教你的雷之呼吸！”
墨时渊灰头土脸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土，眼神更是茫然一片。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摔倒了……然后呢？木桩……怎么多了个洞？
就在此时，系统光幕像是炸锅了一样疯狂弹出：
【滴滴滴滴滴——！！！！】
【检测到超预期能量扰动！路径：虚无！触发方式：高负荷精神压力+肢体失控+核心指向性意志混乱叠加态！】
【能量属性判定：高度凝聚态虚无湮灭力（伪概念穿刺）！】
【技能名称生成中……自动匹配…命名为：『虚雷·无相凿』！】
【温馨提示：恭喜宿主解锁无意识绝技！虽然代价是摔跤啃泥，但效果意外地很……虚无？（虽然方向完全偏离了雷之呼吸本意）(☉_☉)】
墨时渊看着光幕上的解释，又抬头看了看远处木桩上的洞，最后迎上桑岛慈悟郎探究的目光。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老…师父……这个……算…及格了吗？”
桑岛：“……”
就在这时，演武场边缘，一个金色炸毛的脑袋怯生生地探了出来，那双总是带着惊恐的、蜜糖色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和……一丝微不可查的困惑与向往？
仿佛墨时渊刚才那极其诡异的一击，在他混乱的感知世界中，形成了一道奇特的、指向某个方向的微弱轨迹。
是正在轮值休息的我妻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