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夜色，很深。
空气里混着土腥味和油烟味，狭窄的巷子又黑又暗，只有远处高楼的霓虹，在天上留下一点模糊的光。
叶凌霄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
昨夜毒发的寒气虽然压下去了，但骨头缝里还残留着阴冷的刺痛。他正在调息，试图将这股寒意彻底驱散。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旧冰箱时不时发出嗡嗡声。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捶门声响起，又响又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叶凌霄的眼睫动了动，睁开眼。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直接起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林薇薇。
她还穿着白天的连衣裙，裙摆上全是泥点，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几缕发丝黏在惨白的脸上。那双杏眼里布满血丝，全是泪水和无法掩饰的惊恐。
她像是跑了很久，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到叶凌霄开门，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叶……叶……”
她只喊出一个姓，声音就哑了。
下一秒，在叶凌霄的注视下，林薇薇双腿一软。
噗通！
她直直地跪在了叶凌霄面前，额头重重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求求你……”
她的声音从地面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鼻音。
“求求你……救救我爸……”
叶凌霄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后背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医生说……没救了……”
林薇薇语无伦次，双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因用力而发白。
“我不知道该找谁……我只能想到你……求求你了……”
她抬起头，那张满是泪痕和灰尘的脸仰视着他，眼神里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恳求。
叶凌霄静静地看着她。
他脑中瞬间闪过几条信息。
林薇薇。
东海大学校花。
灵韵体质。
父亲的日记里记载过，灵韵体质生机纯净，其气息能滋养万物。
而他体内的九幽蚀骨之毒，正是至阴至寒之物。
灵韵体质的气息，或许解不了毒，但极有可能中和毒发时的阴寒，缓解他的痛苦。
这对他来说，比任何灵丹妙药的用处都更直接。
他看着地上发抖的女孩，眼神微动。
狭小的房间里一片死寂。
对林薇薇来说，这短暂的沉默，几乎碾碎了她全部的希望。
就在她眼里的光快要彻底熄灭时，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起来。”
林薇薇猛地一怔，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叶凌霄伸出一只手，没什么情绪，只是示意她起身。
“哪个医院。”他又问。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林薇薇绝望的心里，瞬间燃起了希望。
她愣愣地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干，有些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市……市第一人民医院。”她带着哭腔，磕磕巴巴地回答。
“走吧。”
叶凌霄松开手，转身从墙上取下一件半旧的外套套上。
他没再多问一句，也没给任何承诺。
但林薇薇知道，他答应了。
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擦脸上的泪和灰，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进了城中村深沉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