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关上。
空气里还漂着火药味。
那些刚才拍桌的董事，此刻全靠在椅背上，气息紊乱。
他们既兴奋，又害怕——
像刚赌完一场命。
罗伯特·沙耶没坐下。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语气平静得像在宣判。
“李，”他说，“投资通过了。
但……有一个条件。”
李衡抬眼，指尖在咖啡杯上轻敲。
“说吧。”
“选角。”
沙耶的声音慢而稳，“男主汤姆·克鲁斯，女主妮可·基德曼。”
他顿了顿，露出职业笑容。
“他们是好莱坞票房的保证。只要你搞定他们，新线的四千万，明天到账。”
一片安静。
连空调声都听得见。
李衡低头，看着那杯凉咖啡。
液面上有微微的颤动，像笑。
“汤姆·克鲁斯，妮可·基德曼……”
他轻声重复。
他抬起头，语气仍温和——但每个字都带锋。
“沙耶先生，你要的是票房保障。”
“我想要的，是灵魂。”
沙耶眯起眼：“什么意思？”
“杰克需要的是少年感，是野劲儿；露丝需要的是叛逆。”
李衡微微停顿，看着对方的眼睛。
“克鲁斯先生从没输过，他不懂恐惧；基德曼女士的优雅，是她的枷锁。”
他停了一秒，低声补了一句：
“完美的人，没有故事。”
这句话落地，会议室像被抽走空气。
沙耶指节微白，终于挤出一句：“所以……你拒绝？”
“不。”李衡微笑，“我只要选角权。”
他们对视，直到沙耶移开了目光。
——
第二天一早，洛杉矶的阳光亮得刺眼。
班德冲进办公室，报纸砸在桌上。
《好莱坞报道》头版标题：
〈卡梅隆的十亿美金墓碑〉。
配图是卡梅隆怒吼的抓拍照，底下配了一句：
“聪明的演员，应该远离那艘正在下沉的船。”
班德气得脸都红了：“肯定是哈维的手笔！他想让没人敢接我们的戏！”
李衡看着报纸，神情无波。
他指腹在那行字上轻轻摩挲，像在抹去灰尘。
他忽然想起一幕：
海风，桅杆，一对年轻情侣站在船头张开双臂的画面。那是他脑海里永远不会忘的镜头，属于未来的记忆。
他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他要让那一幕，从梦里落回现实。
他拿起电话。
“玛莎，发布一则公告：《泰坦尼克号》公开试镜。不限国籍，不限资历。”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告诉《好莱坞报道》的莎拉，这是独家。”
——
一周后。
洛杉矶，一处租来的旧试镜棚。
阳光透过破碎的天窗，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旋转。
门外，排着几百个年轻人。
有人穿皱巴巴的西装；有人拎着塑料袋，里面还装着未吃完的早餐。
每张脸上都写着两个字——希望。
卡梅隆靠在监视器旁，抱着胳膊，表情有些不耐烦。
“李，我说真的，”他低声咆哮，“这全是浪费时间。你不可能从这堆垃圾里，找到我的杰克和露丝。”
李衡没回答，只是望着那扇门，神情平静。
“有些人，”他说，“是等来的。”
演员一个个进来，读台词，再离开。
时间一点点磨过去。
空气变得沉闷，卡梅隆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得越来越快。
“这就是你说的‘白纸’？”他讽刺地笑了。
李衡只是轻轻说：“耐心点。”
就在那一刻，门开了。
一个金发少年走了进来。
他有些青涩，带着少年气的自信。
当他笑的时候，光线像被他吸引，整个屋子都亮了半度。
李衡的手在腿上缓缓收紧。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他开口念台词，声音干净得像海风。
卡梅隆一言不发，但身子微微前倾。
那是导演的本能。
捕捉到了“命运的质感”。
李衡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女孩走进来。
红棕色卷发，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她没太多妆，语气有点冲：“我需要表演什么？”
那股气势——不是柔，是倔。
凯特·温斯莱特。
她读完台词，寂静几秒。
卡梅隆皱眉，低声嘀咕：“她有点……胖。”
李衡笑了，笑得像在确认一件命中注定的事。
“她就是露丝。”
他转头，看向卡梅隆。
“詹姆斯——你的船票到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监视器上。
画面里，两张年轻的脸并排出现。
那一刻，时间像按下了“记录”。
历史的片头，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