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双王时代
第一百一十五章：双月同天
震天的欢呼逐渐平息，劫后余生的狂喜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肃穆的情绪。
阳光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血暗，温暖地洒在遍布创伤却焕发新生的土地上。
联军战士们相互搀扶着，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投向那片曾是最终战场的悬崖区域，投向那两道沐浴在金色晨曦中、仿佛成为天地中心的身影。
胜利的喜悦之下，一种关乎未来秩序的现实问题，如同无声的潮水，悄然漫上每一位领袖的心头。
战争结束了，但一个新的时代，需要新的秩序，需要明确的领袖。
而这一次，答案似乎前所未有的清晰，却又前所未有的打破常规。
以利亚·迈克尔森是第一个行动的人。
他整理好略显残破却依旧一丝不苟的礼服，银灰色的头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没有丝毫犹豫，步履沉稳地穿过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所过之处，战士们无论种族，都自发地让开道路，投以复杂的目光——
有敬畏，有探究，更有一种等待历史时刻的凝重。
他在距离瑟琳娜和达蒙十步之遥处停下。
这个距离，既表达了绝对的敬意，又保持了恰当的分寸。
他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瑟琳娜，那双古老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对月光本源真正觉醒的震撼，有对迈克尔预言应验的唏嘘，更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与决断。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达蒙·塞尔瓦托，这个他曾视为麻烦、隐患，甚至一度被判定为叛徒的“塞尔瓦托家的迷途幼崽”。
此刻，达蒙虽然狼狈不堪，需要倚剑而立，但那眉宇间的桀骜并未消失，反而沉淀为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厚重份量。
以利亚清晰地认识到，没有达蒙那近乎本能的、对战斗节奏和敌人弱点的恐怖洞察力，没有他一次次在关键时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打破僵局，甚至不惜以身作盾，结局注定是毁灭。
他，不再是瑟琳娜身边的“变量”或“附属”，而是真正不可或缺的、与她共同支撑起胜利的……另一半基石。
以利亚深吸一口气，不再迟疑。他右膝缓缓弯曲，并非单膝跪地，而是吸血鬼古老礼仪中最为郑重、表示绝对臣服与效忠的“始祖之礼”——
他单膝触地，左手抚胸，右手掌心向上，平举至眉心的位置，这个姿势，意味着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的忠诚、力量乃至生死。
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寂静的晨光中传开，落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心中：
“瑟琳娜·月光陛下，达蒙·塞尔瓦托阁下。”他省略了所有冗长的前缀，直呼其名，却比任何尊称都更具力量，
“永恒黑夜已逝，旧序已崩。迈克尔之影，随晨光消散。然，新日初升，百废待兴，世界需要新的秩序，需要能够指引方向的明灯与利剑。”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而坚定地迎上两人的视线：“我，以利亚·迈克尔森，以迈克尔森家族始祖之名，以秘隐同盟守护者之责，在此立誓。”
“自此刻起，我及我所代表的一切力量，将毫无保留地效忠于您二位——月光之仁慈与秩序化身，瑟琳娜陛下；与暗夜之利刃与洞察化身，达蒙阁下。您的意志，即为吾等前行之方向；您的敌人，即为吾等血战之目标。此誓，以血脉为证，永世不渝！”
话音落下，一股精纯的、带着古老契约力量的吸血鬼本源之力，随着他的誓言微微荡漾开来，这是始祖级吸血鬼最郑重的灵魂誓约，一旦立下，几乎无法违背。
悬崖边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以利亚·迈克尔森，这位古老、强大、始终保持着超然地位的始祖，第一个，以如此毫无转圜余地的姿态，承认了瑟琳娜与达蒙共同的、至高的领导地位。
瑟琳娜黑眸深邃，平静地接受着这份效忠，她微微颔首，声音清越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以利亚·迈克尔森，你的忠诚与力量，将是新秩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起来吧，未来的道路，仍需你我并肩。”
她没有看达蒙，但话语中的“你我”，自然地将达蒙包含了进去。
达蒙歪了歪头，扯出一个带着疲惫却依旧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对着以利亚说道：
“老家伙，以后惹了麻烦，可别指望我总是帮你收拾烂摊子。” 话虽随意，但那蓝眼睛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却表明他完全理解并接受了这份效忠所蕴含的重量与责任。
以利亚起身，优雅抚胸，退至一侧。他的行动，如同一个信号。
紧接着，大地微微震动。
卡特·莱恩哈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狼人族长雄壮的身躯上伤痕累累，但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无比。
他没有像以利亚那样复杂的礼仪，走到近前，猛地停下，然后发出了一声低沉却传遍四野的狼嚎！
这声嚎叫并非挑衅，而是狼人族群表示最高认可与誓死追随的古老战吼！
吼声落下，卡特右拳重重捶击在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震得尘土飞扬。
他目光灼灼，声音如同滚雷：“瑟琳娜陛下！达蒙！我，卡特·莱恩哈特，代表所有狼人部落立誓！狼族的利齿与忠诚，从今天起，为双月而战！为你们描绘的未来而战！谁若敢挑战你们的权威，先踏过狼族的尸骨！”
他的誓言，直接、野蛮，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效忠的，是“双月”，是“你们”，清晰地指向两人。
瑟琳娜再次颔首：“莱恩哈特族长，狼族的勇武，将是新秩序最坚固的盾牌。”
达蒙则是对卡特咧嘴一笑，伸出拳头，与卡特那硕大的拳头在空中轻轻对撞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贝拉·影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瑟琳娜身后，如同以往一样。
但这一次，她先是对着达蒙的方向，极其轻微却清晰地低了一下头，这个动作，比她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
然后她才面向瑟琳娜，单膝跪地，冰蓝瞳孔中唯有绝对的忠诚：“月光守卫，永远听从您的号令，陛下。以及，”
她顿了顿，补充道，“塞尔瓦托阁下的调遣。” 这是月光守卫指挥官最正式的效忠，同样明确包含了达蒙。
女巫首领博妮·贝内特在族人的搀扶下，带领女巫团行了一个复杂的魔法契约礼，自然能量在空中交织成双月同辉的图案，象征着认可。
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首领，人类城邦的代表，幸存的月光生物族长……纷纷上前，用各自种族最崇高的礼仪，表达了对瑟琳娜和达蒙的共同效忠。
没有喧哗，只有一道道郑重的誓言，一个个象征臣服的动作。
阳光之下，悬崖之前，以瑟琳娜和达蒙为中心，一个由吸血鬼、狼人、女巫、人类以及其他月光生灵共同组成的、前所未有的联盟，以一种清晰无误的方式，正式确立了其共同的核心。
当最后一位首领宣誓完毕，场中再次陷入寂静。
所有人都望着那对沐浴在金光中的男女。
瑟琳娜向前迈出一步，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扫过每一张或疲惫、或激动、或充满希望的脸庞。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带着抚平创伤的宁静与开创未来的决心：
“黑暗已退，黎明已至。但这并非终点，而是起点。旧日的伤痕需要抚平，失去的家园需要重建，而更重要的，是一个属于所有生灵的、公正与和平的新秩序，需要我们去缔造。”
她略微停顿，侧身，目光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平静而自然地落在了达蒙身上。
达蒙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蓝眸中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的支持。
瑟琳娜转回头，声音坚定起来，带着一种宣告新时代开启的力量：
“这条路，不会平坦。但我们将并肩前行——我，瑟琳娜·月光，与我的同盟者，达蒙·塞尔瓦托，将引领你们，直至光明遍洒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她没有使用“王”或“女王”的称谓，但“引领者”一词，在此刻，比任何王冠都更具权威。
而“并肩前行”、“我的同盟者”这些词语，无比清晰地定义了达蒙与她平等、共生、缺一不可的关系。
双月同天，共治时代，于此曙光中，正式奠定。
阳光愈发炽烈，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这个新生联盟不可分割的未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