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青和钱坤眼神交汇的瞬间，项目部一群人已经齐刷刷趴在了走廊栏杆上。
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楼下那群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家伙。
染发的、纹身的、穿着奇装异服的，活像刚从夜店逃出来的街溜子。
而那群“街溜子”刚一下车，立马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吵得跟菜市场早高峰似的。
一个个指着楼上指手画脚，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嚷嚷着，仿佛自己是来收场子的。
唯独带头的那个黄毛头，下车后却异常安静。
他没跟着起哄，只是眯着眼，死死盯着张青那一拨人。
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一言不发，站那儿就跟个盯梢的猎手似的。
突然间，他猛地转身，冲身后人群一声暴喝：
“闹个锤子啊，闹麻了！都特么给老子哑倒！”
声音又狠又沉，像一记闷雷劈在嘈杂中间，瞬间压住了所有喧嚣。
“这儿又不是酒吧夜场，谁让你们在这儿瞎嚎？全给我老实待着，原地蹲好！”
他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甩开大步，径直朝楼梯走去。
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每一步都带着股说不清的压迫感。
上了楼，他直奔张青面前，脸上忽然换上一抹笑意，主动伸出手：
“你好啊，张经理。”
他笑得坦然，甚至有点自来熟：“我叫陶启，他们都喊我二少爷。”
张青一听这名字，差点没憋住笑——淘气。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也伸出手与之相握，嘴角微扬：“你好，二少爷。”
顿了顿，他挑眉问道：“不知道陶二少爷大驾光临我们这个‘脏乱差’项目部，有何贵干？”
陶启咧嘴一笑，眼神亮得像发现了猎物：
“张经理，既然来了你地盘，总得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张青点点头，没多废话，直接把他请进了会议室。
钱坤和张老板紧随其后，三人神情各异，但都绷着一股警惕劲儿。
李晓丽手脚麻利地端来几瓶矿泉水，一人发一瓶。
陶启毫不客气地往会议椅上一瘫，四仰八叉像个占山为王的土皇帝。
他拧开瓶盖“咕咚”灌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开口：
“各位，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肯定听说过我陶启的事情。”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全场，语气忽然正经起来：
“但我今天来，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来抢地盘，也不是来砸场子。”
说着，他坐直了身子，双肘撑桌，一副要谈笔大生意的架势。
所有人都盯着他，会议室安静得连空调滴水声都听得清。
陶启轻咳两声，继续道：“我是来谈合作的。”
他目光直勾勾落在张青身上，嘴角带笑：
“张经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这个‘淘气纨绔’联手干大的？”
这话一出，屋内三人皆是一愣。
他是冲着张青说的，而不是张老板。
这就耐人寻味了。
他能找到项目部，必然知道张老板才是公司老板，也知道这项目背后是谁掏的钱。
可他偏偏绕过老板，直接点名要跟一个“打工人”合作，这就有意思了。
张青笑了笑，先不动声色地把张老板和钱坤介绍了一遍，才缓缓说道：
“二少爷，您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个干活的，拍板还得看我们张总。”
陶启闻言，转头看向张老板，笑着接话：
“张总，您有钱投资，我陶启的资金，应该也不比您少吧？”
他语气温和，却字字透着底气：“您说是不是？”
张老板连忙堆笑：“那是当然，陶二少爷的名号，整个渝城谁不知道？”
“资金实力，咱们拍马都赶不上。”
见对方开门见山，张青也不再兜圈子，干脆问道：
“那不知二少爷打算怎么合作？是要把名额卖给我们？还是……另有安排？”
“不不不！”陶启连连摆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去拿三个名额，不是为了卖，而是为了证明，我不光有钱，还有合作价值。”
他身体前倾，语气认真了几分：
“那天在电视上看到你的画面，我就觉得，咱俩年纪相仿，应该有共同的牛逼可以吹。”
“所以我才费劲搞了几个名额。”
“后面这个项目，我跟张老板同时出钱，但操盘的人，必须是你。”
“利润，咱们仨平分。以后的项目，也都这么来。你觉得，怎么样？”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我知道张总是你的老东家，让你抛开他肯定不可能。”
“所以干脆，咱们三人组队，强强联合，直接起飞。”
张青心头一震。
他本以为这二少爷是来搅局的，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想当对手，而是直接提议合并升级成战队。
格局一下子拉满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钱坤终于开口，语气带着试探：
“二少爷，论背景、资源、手段，您哪一点都能碾压我们。”
“工程一旦完工，您有的是办法让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您为啥非要选择合作？图啥？”
陶启闻言，转头看向钱坤，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钱坤，渝大毕业，当年高考状元，京大都不去，偏留在渝城。”
“现在年薪八十万的工作你不干，反倒跟着张经理在这灰头土脸的工地上混，你又是图啥？”
钱坤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
“高！太高了！都说陶家二少爷整天鸡飞狗跳、不务正业，原来都是烟雾弹啊。”
他摇头感叹：“世人皆以为你在堕落，其实，你是蹲着等风起，一飞冲天的龙凤！”
陶启摆摆手，轻笑：
“我情况特殊，入股你们公司不合适，但项目层面合作，毫无问题。”
他转向张老板，语气诚恳：“我相信你们也不会贪我那点利润，对吧，张总？”
张老板立刻表态：“二少爷放心，我老张虽是个小人物，但从不做蝇营狗苟的事。”
陶启点头：“这也是我选你们的原因之一。”
他环视一圈，语气坚定：“不止这个项目。”
“以后但凡张经理觉得哪里卡壳了，只要一句话，我必定出面。”
“不管是去甲方哭、去领导门口跪，还是半夜堵人小区门口，我都把名额给你弄到手。”
张青笑了，举起矿泉水瓶：“行，合则两利，那就这么说定了。”
陶启也举瓶碰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听说你们今天在核对账目？这是好事。”
“赶紧把财务理干净，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