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红点还在闪。
林野靠着解剖楼暗道的墙，喘了两口气，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信号稳着，那把青铜剑的位置没动，可他刚松半口气，整栋楼的灯忽然全灭了，连应急灯都没亮。走廊尽头的电子钟“嘀”了一声，时间定格在凌晨三点零七分。
他皱眉，摸出背包里的符纸和酸辣粉盒子——这玩意儿现在比身份证还重要。指尖沾了点口水，在符纸上蹭了蹭，画了个简化的追踪符，贴在手机背面。刚拍实，头顶的日光灯管“啪”地炸了一根，火花往下掉。
“不是吧，又来？”
话音未落，校长室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保险柜被强行撬开的声音。紧接着一股灵力波动扫过，虽短，但够狠，跟菜市场里抢最后一块排骨似的，毫不掩饰。
林野立刻明白——有人找上门了，而且目标明确。
他咬了下嘴唇，从包里抽出一张空白符纸。这是他最后能用的清洁符，本来打算明天用来擦鞋的。但现在顾不上了，他往指尖一咬，血珠冒出来，在符上勾了几笔，低声念：“净尘归位，万秽听令——给我变战斗编队！”
符纸抖了抖，没亮。
他等了三秒。
“激活啊大哥，别掉链子。”
下一瞬，符纸“呼”地燃起来，火苗蓝中带绿，烧完后飘出一缕灰烟，直冲天花板通风口。
然后整个校园的机器人警报响了。
滴滴滴——滴滴滴——
十七台清洁机器人在同一时间启动，从教学楼、图书馆、实验楼各个角落滑出来，轮子转得飞快，机械臂自动切换成高压喷水模式，头顶的LEd屏闪烁着红色大字：“发现超级污染源！启动一级净化程序！”
林野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运动鞋。
“我特么什么时候成污染源了？”
第一台机器人已经冲到拐角，喷头对准他就是一发消毒液雾弹。他一个侧滚翻躲进楼梯下方，液体打在墙上滋滋冒泡。
“误会！这是内部指令！我是友军！”
没人理他。
第二台机器人带着旋转刷头撞上来，第三台直接从花坛边爬坡冲过来，四台五台六台……整个校园的智能清洁系统像是集体叛变，目标统一：林野。
他趴在地上，脑门磕着水泥地，一边躲喷射一边翻包。酸辣粉盒底压着一张旧符纸，是他之前用五鬼运财术顺手改过的反向牵引符，原本想用来偷外卖柜的。
现在只能赌一把。
他抓起最近一台机器人的充电口，把符纸塞进去。机器人顿了一下，屏幕上的红字变成绿色：“指令接收。新目标已锁定。”
它调转方向，轮子一转，直奔校长室。
接着第二台、第三台也陆续被植入指令，像一群被策反的卧底，排着队往校长办公室门口集结。它们围成一圈，开始有节奏地撞击房门，喷水雾形成屏障，还有几台干脆用刷头在地上画圈，硬是摆出了个歪歪扭扭的八卦阵型。
林野喘着气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消毒水：“行吧， xoть he пo плahy, ho pa6oтaeт（虽然不在计划内，但好使就行）。”
就在这时，校长室的门“轰”地炸开。
木屑飞溅中，一个灰袍老头踏步而出，袖口绣着暗金纹路，手里拎着一柄赤红飞剑，剑身冒着热气，像是刚从火锅里捞出来。
他冷冷扫了一圈围攻的机器人，抬手一挥，飞剑化作一道红光，直取林野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走廊拐角冲出一个人影。
苏浅一头撞进战局，双手往前一推，空气中水汽瞬间凝结，冰晶如蛛网般蔓延，咔嚓几声，飞剑被冻在半空，剑尖离林野喉咙不到五公分。
她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但站得笔直。
“你……怎么醒了？”林野愣住。
“你念咒的时候声音太大。”她咬着牙，“下次小点声。”
老头眯眼看向苏浅：“冰系异能？你们这些散修，竟敢动用禁术？”
“禁术你妹。”林野抄起地上洒落的泡面汤桶，用力泼过去。
滚烫的红油、辣椒、葱花、调味粉混合着面条残渣，全糊在老头脸上。他惨叫一声，护体罡气“嗤”地冒烟，像是劣质塑料遇火，边缘卷曲脱落。
“你——竟用宵夜破我金丹护罩？！”
“不止呢。”林野从兜里掏出第二桶泡面，撕开包装，“这还是加麻加辣版。”
老头怒极，抬手要掐诀，可脚下突然一滑——一台清洁机器人正用湿拖模式全速前进，直接把他后脚跟蹭出去半米。
他踉跄一步，飞剑还在冰里冻着，护罩被腐蚀，脸上挂着油星，头顶还黏着一根脱水胡萝卜。
场面一度非常不修真。
苏浅趁机上前，双掌贴地，寒气顺着地板蔓延，瞬间将老头双脚冻进地砖。她抬头看了眼林野：“你还剩几桶？”
“三桶半。”
“全泼他。”
“值吗？”
“值。这人身上有古籍的气息。”
林野不再废话，拎起泡面桶就冲。老头挣扎着要撤，可机器人正死死围住出口，冰层越结越厚，连呼吸都带出霜雾。
最后一桶汤泼完，老头的道袍已经油光发亮，护体灵光彻底熄灭。他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本焦黄册子，扔向空中：“今日之辱，玄阳宗必百倍奉还！”
林野跃起去抓。
车子中途被一道无形力量扯偏，飞向走廊另一端。他扑了个空，落地时膝盖砸在地砖上。
老头冷笑，单手结印，身形渐渐淡去，眼看就要遁走。
苏浅突然抬手，指尖凝聚一点寒芒，猛地弹出。
冰锥击中他肩头，血花溅在墙面上，像一朵歪掉的梅花。
隐身术中断。
林野抓住机会，反手甩出桃木钉，钉入对方小腿。老头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肠粉。”林野走过去，一把夺回那本册子，塞进怀里。
老头盯着他，眼神阴冷：“你以为抢到的就是真的？那只是手抄残页。”
“残页也是页。”林野拍了拍封面，“至少能拿去食堂换顿早餐。”
老头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保安对讲机的杂音。他脸色一变，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整个人化作黑烟钻进通风管道。
机器人阵失去目标，纷纷停机，轮子转了两圈，啪嗒瘫在地上。
走廊安静下来。
林野靠墙坐下，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那本册子。纸张泛黄，边角焦黑，封皮上写着四个字，墨迹模糊，只能认出最后一个“阵”字。
苏浅走过来，蹲在他旁边，伸手摸了下书页边缘。
“别碰。”林野按住她手腕，“可能有毒。”
她没缩手，反而轻轻翻了一下。
纸页发出脆响，像是久未开启的饼干盒。
里面画着奇怪的符号，排列成环形，中间有个凹陷，像是被人抠走过什么东西。
林野盯着那空位，忽然想起什么。
“昨天我藏古籍的地方……是不是也有这么个印子？”
苏浅点头：“形状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
这不是巧合。
林野把册子收好，抬头看天。窗外夜色依旧浓重，殡仪馆方向的青灰色天光还没散。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换个地方。”
苏浅扶着墙站起来，脚步有点虚，但没说话。
他们并肩走向楼梯口，身后是一地瘫痪的机器人，一台的屏幕上还闪着：“任务完成。建议用户及时清理泡面残渣，保持环境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