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玄天仙宗，棋子迷局
秦凝霜攥着发烫的半块玉佩，站在昆仑墟后山的雪地里，呼出的白气与山间的云雾缠在一起。青禾最后那句“白泽的心脏是机械的”像根冰锥扎在她眉心——难怪玄尘说他感应不到白泽的灵力波动，一个半机械的怪物，早已脱离了传统修真者的范畴。
“玄天仙宗地宫……”她摩挲着凌霄送的玉牌，上面“739-000觉醒”的字迹正逐渐淡去，“凌霄，你到底在哪？”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昨天被青禾捏出的淤青泛着不正常的红。她低头时，发现淤青的形状竟与玉佩上的纹路隐隐重合，像是某种未激活的印记。这念头刚冒出来，玉牌突然射出一道白光，在雪地上映出幅简易地图，终点正是玄天仙宗的主峰。
“倒省了问路的功夫。”秦凝霜扯了扯冲锋衣的拉链，将半块玉佩塞进贴身的口袋。现代户外装备在修真界显得格格不入，却比那些仙气飘飘的长袍实用得多——至少防水抗冻。
她刚走出三步，雪地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松树上跃下来，嘴里叼着片染血的衣角，那布料的材质和凌霄常穿的月白道袍一模一样。
“雪团？”秦凝霜认出这是凌霄养的灵狐，它左前腿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滴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红梅，“你是从玄天仙宗来的？”
雪团蹭了蹭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呜咽声，转身朝着主峰的方向跑去，时不时回头看她，像是在引路。秦凝霜心头一紧，跟着灵狐钻进了云雾弥漫的山道。
玄天仙宗的山门早已不复往日的恢宏，断壁残垣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藤蔓下隐约可见烧焦的弹痕——那是现代热武器留下的痕迹，与修真界的灵力灼烧截然不同。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秦凝霜蹲下身，指尖划过块断裂的石碑，上面“玄”字的三点水被整齐地削去，露出金属般的内里。她突然想起青禾说的半机械躯体，难道整座山门都被改造过？
雪团突然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壁前，用爪子扒着块松动的石头。秦凝霜搬开石块，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里飘出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灵力紊乱的腥甜。
“这味道……和昆仑墟底的克隆体实验室一模一样。”她握紧腰间的冰魄 dagger，这是现代工艺与灵力结合的武器，刃口淬过她的冰灵本源，“雪团，里面有凌霄的气息吗？”
灵狐的耳朵耷拉下来，叼着她的裤脚往后拽，像是在警告。秦凝霜却已经听见了洞里传来的声音——金属摩擦声中，夹杂着熟悉的、属于凌霄的冷冽语调，但那声音里多了种机械的卡顿感。
“739-001，清除程序执行完毕。739-002，数据同步中……”
秦凝霜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她猫着腰钻进洞口，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间圆形的控制室，数百个培养舱在环形轨道上缓缓转动，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个与凌霄容貌一致的克隆体，编号从739-001一直排到739-999。
而控制室中央的高台上，凌霄正悬浮在半空中，双眼紧闭，银灰色的数据流像蛇一样缠绕着他的身体。他的手腕上戴着个黑色护腕，护腕的红光正与培养舱的蓝光产生共鸣，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能量网。
“凌霄！”秦凝霜想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屏障上闪烁着的符文，与青禾胸口的金属接口如出一辙。
“检测到未授权冰灵族血脉，启动防御机制。”凌霄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是冰冷的数据流，“警告：擅自闯入者，将被判定为敌对目标。”
秦凝霜的心沉了下去。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就像昆仑墟底那些没有灵魂的克隆体。但雪团却焦躁地扒着屏障，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呜咽——灵狐的直觉不会错，这具身体里一定还有凌霄的意识。
“你看这是什么。”秦凝霜解下脖子上的玉牌，将那半块刻着“霜”字的玉佩贴在上面。两块玉佩接触的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红光，屏障上的符文开始剧烈闪烁，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凌霄的身体猛地一震，数据流出现紊乱：“数据冲突……启动紧急修复……修复失败……”他捂住额头，痛苦地蜷缩起来，护腕的红光忽明忽暗，“小霜……？”
这声带着迷茫的“小霜”让秦凝霜眼眶一热。她凝聚起全身的冰灵力，将玉佩贴在屏障最薄弱的地方：“凌霄，醒醒！青禾为了救我们……”
“青禾”两个字像是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个开关。凌霄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凝霜，毁掉控制台！白泽在利用我同步所有克隆体的意识！”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石门突然滑开，苏清鸢提着盏琉璃灯走了进来，灯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姑娘，别来无恙。”她的身后跟着五个玄天仙宗弟子，每个人的护腕都亮着危险的红光。
“是你。”秦凝霜认出这是林婉儿提到过的、负责管理克隆体的苏师姐。她注意到苏清鸢的袖口绣着朵完整的雪莲，那是昆仑墟长老才能拥有的标志，“你也是白泽的人？”
苏清鸢轻笑一声，将琉璃灯放在控制台旁：“我只是在完成白泽大人的吩咐。毕竟，谁不想获得永恒的生命呢？”她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培养舱的蓝光突然变得刺眼，“739批克隆体，启动集体觉醒程序。”
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数百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秦凝霜，冰冷得让人毛骨悚然。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胸口都开始发光，与高台上的凌霄形成了共振。
“不好！他想让所有克隆体共享凌霄的魂元！”秦凝霜急得想用冰魄 dagger劈开屏障，却发现屏障在克隆体的共振下变得越来越坚固。
“放弃吧。”苏清鸢的声音带着怜悯，却又透着股残忍，“凌霄的雪狼族魂元与冰灵族血脉是绝配，白泽大人早就算好了一切。你和他，都会成为最完美的容器。”
“你知道白泽对克隆体做了什么吗？”秦凝霜想起那些胸口被剖开的尸体，声音发颤，“他把失败品当成垃圾回收，把成功的当成电池！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
苏清鸢的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护腕：“白泽大人说过，只要完成最后一步……”
“完成最后一步，你们就会像那个圆脸弟子一样，被当成废物炸掉！”凌霄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冰冷的机械感，但眼神却在偷偷给秦凝霜使眼色，示意她看控制台下方的红色按钮，“苏清鸢，编号739-000辅助体，你的存在意义就是激活主容器。”
苏清鸢的瞳孔骤然收缩：“你胡说！我是昆仑墟的长老！”
“昆仑墟长老苏清鸢，百年前就死在白泽的祭坛上了。”凌霄的数据流再次紊乱，显然是在强行突破控制，“你只是他用苏长老的基因制造的引导者，护腕里的自爆程序比普通弟子早三倍启动。”
一个站在苏清鸢身后的瘦高弟子突然颤抖起来：“师姐……他说的是真的吗？我昨天看到护腕的倒计时了……”
“闭嘴！”苏清鸢厉声呵斥，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控制台。琉璃灯摔在地上，灯油泼洒开来，溅到了一个培养舱的线路上，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就是现在！秦凝霜抓住这个机会，将冰灵力凝聚成针，精准地刺入屏障的裂痕处。红光与蓝光激烈碰撞，屏障终于出现了一个缺口。
“雪团！”她朝灵狐喊道。雪团立刻会意，叼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猛地跳向控制台下方的红色按钮。
“拦住它！”苏清鸢终于反应过来，挥手放出一道灵力鞭。但那个瘦高弟子却突然挡在雪团面前，用身体承受了这一鞭。
“我不想当垃圾……”瘦高弟子的护腕开始闪烁红光，“至少……让我做件像样的事……”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按下了红色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控制室：“检测到紧急终止指令，启动保护机制……保护机制失效，培养舱开始卸载……”
培养舱的蓝光迅速熄灭，克隆体们的眼睛失去了神采，纷纷从轨道上坠落。苏清鸢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护腕，红光已经变成了急促的闪烁：“不……白泽大人不会骗我的……”
“他从来没说过真话。”凌霄的身体从高台上落下，秦凝霜连忙冲过去扶住他，发现他的护腕已经裂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苏清鸢，你袖口的雪莲，是用当年被白泽害死的苏长老的血染红的。”
苏清鸢的护腕在这时爆炸了。在她化为粉末的瞬间，秦凝霜似乎看到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解脱。
控制室开始剧烈摇晃，头顶的石块不断坠落。凌霄抓住秦凝霜的手，声音带着刚从控制中挣脱的虚弱：“快走，这里要塌了。地宫深处……有白泽的秘密实验室……”
雪团突然咬住凌霄的裤脚，往石门的方向拽。秦凝霜扶着凌霄跟在后面，跑出控制室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坠落的克隆体中，有一个的手里紧紧攥着半块雪莲玉佩，和青禾胸口的疤痕一模一样。
他们跑出地宫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秦凝霜扶着凌霄坐在一块岩石上，看着他手腕上逐渐愈合的伤口，终于松了口气：“你感觉怎么样？”
凌霄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芯片：“这是从控制台上拆下来的，里面有白泽的部分计划。他想……”
他的话突然停住，眼神变得茫然。秦凝霜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就看到凌霄的瞳孔里再次闪过数据流的蓝光。
“数据同步……未完成……启动备用方案……”凌霄的手突然掐住了秦凝霜的脖子，眼神冰冷得像块万年寒冰，“捕获冰灵族主容器，任务执行中。”
秦凝霜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雪团扑上来咬他的手臂，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撞在岩石上晕了过去。
“凌霄，你醒醒！是我啊！”她挣扎着去摸口袋里的玉佩，却发现玉佩不知何时不见了。
“主容器反抗，启动强制捕获模式。”凌霄的另一只手凝聚起灵力，那灵力带着熟悉的雪狼族气息，却又混杂着机械的冰冷，直指向秦凝霜的胸口——那里，是冰灵族灵力核心的位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在凌霄的护腕上。护腕的蓝光瞬间熄灭，凌霄的动作僵住，掐着秦凝霜脖子的手也松了开来。
秦凝霜咳嗽着抬头，看到山道上站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背上背着把长弓，箭袋上绣着个“苏”字。
“你是谁？”秦凝霜警惕地问道，同时将昏迷的凌霄护在身后。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吹了声口哨。一只信鸽从她袖中飞出，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腿上的木牌在晨光中闪着光——正是昨晚飞向未知方向的那只。
她缓缓放下长弓，露出一张与苏清鸢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神里多了些沧桑：“我是苏晚，昆仑墟最后一个守墓人。”她的目光落在凌霄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白泽的克隆技术，终究还是用在了雪狼族身上。”
秦凝霜的心沉了下去。这个突然出现的苏晚，显然知道更多秘密。而昏迷的凌霄，到底是敌是友？她摸了摸空空的口袋，那半块刻着“霜”字的玉佩，不知何时消失在了混乱中。
远处的玄天仙宗地宫传来轰然巨响，显然是彻底坍塌了。但秦凝霜知道，这不是结束。白泽还在暗处，青禾的牺牲，克隆体的秘密，苏晚的出现……一切都像盘错综复杂的棋，而她和凌霄，不过是棋盘上最危险的两颗棋子。
苏晚的信鸽已经变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秦凝霜看着那只信鸽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青禾最后说的话——白泽的心脏是机械的。
“苏姑娘，”秦凝霜扶起昏迷的凌霄，眼神变得坚定，“你知道白泽的本体在哪吗？”
苏晚的目光落在远处云雾缭绕的昆仑墟主峰，那里，正是传说中冰灵族圣物的所在地：“他要的从来不是克隆体，而是能承载圣物力量的完美容器。”她从箭袋里抽出一支刻着符文的羽箭，递给秦凝霜，“想杀他，得先找到圣物。但那地方，进去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
秦凝霜接过羽箭，箭身的冰凉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看了眼怀里昏迷的凌霄，又想起昆仑墟底那些残缺的尸体，还有青禾最后释然的笑容。
“那就让我做第一个活着出来的人。”她将羽箭别在腰间，抱起凌霄，跟着苏晚走向了通往昆仑墟主峰的、被晨雾笼罩的山道。雪团悠悠转醒，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尾巴尖的毛上还沾着血迹。
山道尽头，云雾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而那只带着“苏”字木牌的信鸽，正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传递着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