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债权人?我们谢家哪里欠债了?”
“这不重要。”
林书雅打断了她。
那边的背景音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请示什么,林书雅捂住听筒低声说了两句,然后她重新把手机拿回耳边。
“薇雪,你听着。”
“你妈妈她现在就在主宅的茶室里,和我父亲,还有另外几位家族代表在一起。”
“她很忙,她在签字。”
签字?
谢薇雪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签……什么字?”
“放弃继承权协议书,还有资产转移确认书。”
林书雅说得轻描淡写。
“为了保住她自己名下的那部分信托基金和海外房产,她必须配合委员会的所有要求。其中一项条款就是……在那份关于‘将未成年子女监护权及抚养义务移交家族公积金管理’的文件上签字。”
谢薇雪张大了嘴,像是一条缺氧的鱼。
妈妈在里面。
就在那扇紧闭的大铁门后面。
她在为了钱,签字把自己的女儿卖了?
“不……不会的……妈妈不会这么做的……”
她喃喃自语。
“她说我是她的小公主……她说最爱我的……”
“爱是有条件的,薇雪。”
林书雅的声音有些冷酷。
“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你的母亲。”
“更何况,你已经成年了,所谓的‘监护权移交’不过是个好听点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把你从她的资产负债表里剥离出去。”
剥离。
就像是切掉一块坏死的肉,或者是扔掉一件过季的衣服。
“我不信……你是骗我的……我不信!”
谢薇雪在风中发抖。
“我要找爸爸……只有爸爸能管这些……爸爸最厉害了,只要他回来,只要他一句话……”
“谢薇雪。”
林书雅突然叫了她的全名。
那种语气里的严厉,让谢薇雪下意识地闭了嘴,缩起了脖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你真的觉得,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你三叔的反常,你妈妈的背叛,还有谢家突然的天塌地陷……真的只是因为运气不好吗?”
林书雅问。
谢薇雪没说话。
“你爸爸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
“出差延期了吗?还是航班……”
——“他死了。”
三个字。
简单,直接。
像是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了一块本就满是裂痕的玻璃上,“轰”的一声,世界彻底粉碎。
“就在今天早上,在d区。”
林书雅的声音平静。
“他的私人飞机会降落在东海岸的庄园,但他的人没能走下飞机。是一场……很‘遗憾’的爆炸。”
“警方初步判定是意外,或者是某些激进分子的恐怖袭击,但这些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从那一刻起,谢云涛就不存在了。”
谢薇雪站在铁门外,手机从她那只僵硬的手里滑落了一半,又被她慌乱地抓了回来。
死了?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那个掌握着无数人命运,那个在她心里无所不能的父亲……死了?
被炸死了?
“不……不会的……”
她摇着头,泪水已经流干了,脸上只剩下某种呆滞。
“你骗我……书雅你在骗我对不对?这是你们给我准备的生日惊喜是不是?是不是就像上次那样,把所有的灯都关掉,然后突然推着蛋糕出来……”
“薇雪。”
林书雅叹了口气。
“没有惊喜,也没有蛋糕。”
“生日快乐。”
“……”
“……”
“薇雪,在听吗?”
电流声细微。
“……在听。”
“薇雪。”
林书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少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冷硬。
“谢家已经成为了历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些债权人会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把这里搬空,任何带有谢家徽记的东西都会被拿去拍卖抵债。”
“你如果还要留在这里,只会变得很难看。”
“那我要去哪?”
她问。
“去死吗?”
“不。”
林书雅立刻否定了这个选项。
“死是最没有价值的行为,那是弱者的逃避。”
那边传来钢笔在纸张上快速划过的沙沙声,似乎林书雅一边在跟她通电话,一边还在处理着文件。
“谢薇雪这个名字,确实已经死了。”
“她在A市的社交圈、在启穹学院、在你过去二十年所有的生活轨迹里,都必须彻底消失。”
“因为‘谢家大小姐’这个身份现在背负着巨额债务和无数仇家的目光,你背不起。”
“但是。”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
“作为林书雅的朋友,你可以活下去。”
谢薇雪愣愣地听着。
“我在b区有一处产业。”
林书雅继续说道。
“那里虽然比不上A市,但也发展的不错。有一栋带花园的别墅,安保措施很完善,还有几个不错的佣人。”
“我会让人送你去那里。”
“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名字。哪怕是户籍和档案,我都会让人做得天衣无缝。”
“从明天开始,这世界上就没有谢薇雪了。只有一个……你可以叫任何你想叫的名字,过着无忧无虑的退休生活。”
她顿了顿。
“我会每个月往你的新账户里打一笔钱。”
“具体的数目我还没有算,但肯定足够你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准。你想买包也好,想做SpA也好,或者是想养几只名贵的猫狗,都没问题。”
“唯一的条件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了下来。
“你这辈子,都不许再回A区。”
“也不许再联系以前的任何人,包括我。”
“你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做个快乐的富家小姐。只要我还掌权林家一天,只要我不倒台,你的好日子就能一直过下去。”
“哪怕是哪天我不想养你了,那些存下来的钱,也足够你挥霍完下半生。”
“怎么样?”
林书雅问。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