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阳关的冻土在玄铁矛下发出沉闷的碎裂声。虾仁半跪在雪地里,矛尖没入地面尺许,周围的积雪被气劲震开,露出下面暗褐色的泥土——那是被无数血浸透的颜色,胡人的,弟兄的,还有他自己的。
“伍长,挖到了!”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少年手里的工兵铲“当啷”掉在地上,铲刃上沾着块破碎的布片,蓝底白花,是老张婆娘给绣的坎肩料子,“真的是张叔……”
虾仁没说话,只是将玄铁矛又往下压了压。矛尖传来触碰硬物的触感,他猛地一挑,块染血的骨头被带了出来,上面还挂着点碎肉。破妄诀让他清晰地“看”到,这截腿骨上有处旧伤——是上次守南门时被狼牙棒砸断的,老张就是凭着这伤腿,瘸着在城头跑了三个月。
【灰色光幕】在眼前亮起,字迹被晨光染成淡金:
【当前杀伐点:】
【可兑换:“玄铁矛·破界”(消耗点,矛尖可短暂撕裂空间,进行短距穿梭)、“敛骨符”(10张,消耗8000点,可收敛散碎尸骨)、“血祭术”(消耗点,以自身精血为引,探查方圆十里内的敌意源头)】
“都兑了。”虾仁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玄铁矛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矛尖泛起层迷蒙的光晕,那是“破界”特效的征兆;同时,十张黄符从光幕中飘落,落在他掌心,符纸冰凉,仿佛浸过寒潭水。
他拿起一张敛骨符,贴在那截腿骨上。符纸瞬间化作灰烬,碎骨周围的雪地里突然冒出更多的骨片,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聚拢过来。小石头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工兵铲都忘了捡。
“把老张的骨头敛好。”虾仁又拿起一张符,“咱们去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血祭术发动时,指尖传来针扎般的疼。一滴精血落在玄铁矛上,瞬间被矛尖吸收,红光顺着矛身游走,最后没入他的眉心。刹那间,周围十里内的景象在他脑海中炸开——关隘的轮廓,流民的炊烟,还有……西北方向的黑松林里,藏着一团浓郁的黑气,像朵腐烂的蘑菇。
“在那。”虾仁指向黑松林,玄铁矛的破界特效自动激活,矛尖的光晕里隐约映出松林深处的景象: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围着个火盆,火里烧着什么东西,发出刺鼻的腥气。
两人踩着积雪往黑松林走。越靠近,血祭术带来的刺痛越强烈,虾仁能“闻”到那股腥气里混着雪线獠的血味,还有……人的血腥味,很淡,却很熟悉——是靖西军旧部的味道,带着秦瑶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
“伍长,你看!”小石头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指着前方的雪地上,“有马蹄印!”
那是种特制的马蹄铁,印子边缘有三道凹槽——虾仁认得,那是秦瑶亲卫的标记,当年在潼关,他曾帮亲卫们修过马掌。
黑松林深处,火盆的光越来越亮。虾仁示意小石头躲在树后,自己则运转破界特效,身形在原地模糊了一瞬,下一秒已出现在火堆旁的巨石后。
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火盆里烧的是些泛黄的纸,上面画着扭曲的符文,腥气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大人,雪线獠已经得手,潼关的那个虾仁……应该已经发现了。”一个黑衣人躬身道,声音里带着谄媚。
青铜面具人没说话,只是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指了指火盆。另一个黑衣人立刻会意,将块血淋淋的东西扔进火里——那是枚腰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张”字。
“老张……”虾仁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玄铁矛在手里微微颤抖,矛尖的红光越来越亮。
“虾仁?”青铜面具人突然开口,声音经过面具过滤,显得又尖又冷,却带着种熟悉的韵律,“本大人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救你的弟兄。”
她抬起手,黑手套下露出截皓白的手腕,上面戴着个银镯子——那是当年在潼关,虾仁用胡王的银饰给她打的,说是“能挡灾”。
是秦瑶!
虾仁再也忍不住,破界特效全力发动,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火堆中央,玄铁矛带着噬魂红光,直刺青铜面具!
“铛!”
面具被矛尖劈成两半,露出秦瑶那张苍白的脸。她显然没料到虾仁会突然出现,踉跄着后退,银镯子在火光中闪了闪,挡住了矛尖的余劲。
“是你。”虾仁的声音冷得像冰,“雪线獠是你养的?老张是你杀的?”
秦瑶捂着被划破的脸颊,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是又如何?”她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以为放了乌兰,潼关就能安稳?女帝的密探早就混进关了,老张……不过是个开始。”
“所以你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虾仁的玄铁矛又往前送了半寸,矛尖离她的咽喉只有寸许,“用老张的命,引我出来?”
“不引你出来,怎么杀你?”秦瑶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从袖中抽出把淬了毒的匕首,“你挡了太多人的路,虾仁!女帝要你死,我爹的旧部要你死,连……连岳鹏举都想让你消失!”
她猛地扑上来,匕首带着幽绿的毒光刺向虾仁的心脏。虾仁侧身避开,玄铁矛顺势横扫,将周围的黑衣人扫倒一片。破界特效还在持续,他的身形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矛都带着噬魂红光,黑衣人根本不是对手,惨叫声此起彼伏。
【击杀靖西军旧部x12,获得杀伐点6000,当前】
秦瑶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眼神里的疯狂渐渐变成绝望。她突然扔掉匕首,张开双臂:“杀了我吧!虾仁!像杀胡王那样杀了我!”
虾仁的玄铁矛停在她胸前,矛尖的红光映着她苍白的脸。他想起当年在潼关,她替他挡胡人的箭,想起她在皇城放他走时说的“我欠你的”,想起她断了的左臂……
“为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疲惫。
“因为我爹。”秦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女帝答应我,只要杀了你,就把我爹的尸骨还给我,让他入土为安。”
虾仁的玄铁矛垂了下来。他想起岳鹏举说过,秦瑶的父亲秦靖西是被女帝赐死的,尸骨至今还被扔在天牢的乱葬岗。
“你走吧。”他突然说。
秦瑶愣住了:“你放我走?”
“老张的仇,我会自己报。”虾仁转过身,玄铁矛在地上顿了顿,“但不是用你的命。”
秦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从袖中掏出个东西扔过来:“这个给你。”
那是块玉佩,上面刻着张地图,标注着女帝密探在潼关的藏身点。虾仁接住玉佩,转身时,秦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松林深处,只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小石头举着柴刀跑过来:“伍长,就这么放她走了?”
虾仁看着玉佩上的地图,又看了看火盆里还在燃烧的符纸:“她也是个可怜人。”他捡起半块青铜面具,扔进火里,“真正该死的,是躲在背后的人。”
两人往回走时,天已经亮了。雪地里的血腥味被晨光冲淡,只剩下玄铁矛上未干的黑血。虾仁把老张的尸骨收好,用敛骨符裹成个小包裹,贴身揣着。
“伍长,接下来怎么办?”小石头问,少年的眼睛红红的,却没再哭。
“报仇。”虾仁的玄铁矛指向潼关的方向,矛尖的红光在晨光里闪了闪,“先清密探,再……找女帝算账。”
他知道,这一路会比守潼关更难。女帝的密探,秦瑶的旧部,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魅……但他不怕。
因为他的矛尖,不仅能扎穿胡人的甲胄,还能劈开这乱世的迷雾,刺破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罪恶。
老张的尸骨在怀里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烙铁。虾仁握紧玄铁矛,矛尖在冻土上划出深深的痕,像是在给那些逝去的弟兄,刻下一条通往公道的路。
阳光穿过松林的缝隙,照在他身上,在雪地里投下长长的影。玄铁矛的嗡鸣,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低沉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