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多莉,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她一改往日精打细算、寸利必争的作风,出手变得异常大方。
她为每一个跟在孟泽身边的人都备上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甚至在与凝光商谈明蕴镇地皮时,也不再像以往那样锱铢必较。
能让一个将“贪财”刻进命之座的商人做出如此让步,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她,怀有更大的图谋。
凝光依旧如往常般忙碌,早餐后给了孟泽一个轻浅的早安吻,便匆匆离去处理公务。
荧也一如既往地勤快,喝过补血汤后,就拉着派蒙、三月七和姬子前往轻策庄“锄大地”去了。
孟泽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毫不意外地迎来了多莉拜访。
“孟泽阁下,我想和您做一笔交易。”
此时的多莉褪去了所有市侩油滑,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哦?说来听听。”
见孟泽没有立刻拒绝,多莉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我用我所有的财富,换我姐姐回来!”
“你所有的财富?”
“是的!我所有的财富!我积攒的所有摩拉、名下全部的商队、我的艾尔卡萨扎莱宫……林林总总加起来,价值数百亿摩拉。我愿用这一切,换一个让姐姐复活的机会!”
说这些话时,这位名震提瓦特的奸商脸上,没有流露半分不舍与心疼。
孟泽看向她发间,那枚雷系神之眼正熠熠生辉,映照着她最初的愿望——「要赚多多的摩拉。」
「这样就不会再看到亲近的人露出难过的笑脸,这样就不会再因为没有摩拉而失去什么…」
“在我看来,这场交易并不对等!”
孟泽幽幽道。
“只要可以复活姐姐,任何代价我都接受!”多莉眼里闪过一丝焦急。
“呵呵,我想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孟泽目光落在她发髻间的雷系神之眼上。
“我的意思是,一个小小的复活机会,完全不需要你的庞大财富!”
神之眼中流转的微光里,隐约映出十年前的须弥沙丘。
孟泽看见两位年龄相仿的小女孩牵着手,哼着轻微变调的歌谣,并肩走过天真烂漫的时光。
她们在春天折野花戴在彼此的耳旁,光着脚蹚过夏天的溪水。
在秋天一同从金色的沙丘滑下,依偎在冬天的阳光里看同一本书。
时间仿佛很长,怎么也过不完。
突然有一天,年长一些的姐姐忽然开始不停咳血,家里围了许许多多陌生的大人。
他们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旁人难以理解的病情,随后对着家徒四壁的房屋摇头叹气。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妹妹每天都去探望,姐姐总是露出明亮的笑容:
「没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啦。」
看着她的笑容,天真的妹妹也流露出期待的眼神,甚至开始幻想下次一起出游的日子。
直到某一天,正在讲故事的姐姐忽然伸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
她瘦削的身体栽倒在床上,妹妹伸手去抱她,才发现她的身体很轻很轻。
…就像一根羽毛,慢慢飘向所有人都触摸不到的远方。
后来,妹妹在她的枕头下找到了一张揉皱的纸条。
那是医生开的药方,上面罗列着已经几乎绝迹的药材,只有少数私人收藏家那里还有存货。
想要购买的话至少需要几千万摩拉,一个令穷困家庭不敢想象的价格。
总是笑着摇头拒绝这个提议的姐姐,或许只敢在深夜的时候看上几眼,幻想着那遥不可及的「活下去」的希望。
妹妹将纸条收进衣服的口袋,默默地下了决心。
「要赚多多的摩拉。」
「这样就不会再看到亲近的人露出难过的笑脸,这样就不会再因为没有摩拉而失去什么…」
也许就是在那时,神明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对于「野心」疯涨的她来说,获得神之眼或许也只是一个开始。
在今后的无数个日夜中,她不停地告诫自己保持清醒,同时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只有执念是不够的。我会为了想要的东西不停努力,直至耗尽最后一分力气。」
「桑歌玛哈巴依老爷,没有做不到的事。」
于是,女孩收起天真,以贪婪市侩武装自己,直至今日......
“停!”
如同最精准的剪辑师,孟泽轻轻挥手,抹去了故事的下半。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悲剧。”
于是,时间再度流转,回到了故事最初之时。
依然是那两个小女孩,牵着手,哼着歌,走过天真烂漫的岁月。
但这一次,她们身边多了一位哥哥!
春天,他为她们摘下野花戴在鬓边;夏日,他抱着她们蹚过清凉的溪水;秋季一同从金色沙丘滑下,冬季就偎在阳光里,听他说那些奇妙的故事。
直到那一天终于来临。
“孟泽哥哥,我没事的......”
茉莉虚弱地躺在床上,悄悄将医生的药方藏起,望向孟泽的目光中满是眷恋。
“孟泽哥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孟泽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你说。”
“不管发生什么,请你......不要难过。”茉莉用力回握住他的手,“还有,替我照顾好多莉。”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孟泽的唇角:“孟泽哥哥,我想再看你笑一笑,就像...就像我们初见时那样......”
“这已经是三个愿望了。”
孟泽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小孩子可不能太贪心。剩下两个,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实现。”
“好......”
茉莉轻轻合眼,再次睁开时,眼中的泪光已悄然隐去,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孟泽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轻触孟泽含笑的嘴角,内心深处是对生命无尽的留恋,语气中却全是对命运的坦然:
“孟泽哥哥,在我们常玩过家家的地方,藏着我采椰枣攒下的八十摩拉。你拿去......给多莉买些椰枣尝尝吧。”
这番话仿佛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她虚弱地躺回枕间,缓缓闭上双眼:
“孟泽哥哥,我累了......”
孟泽怜爱地抚过她苍白的脸颊。
随着他指尖掠过,女孩的脸色逐渐红润,虚弱的身躯仿佛被注入了蓬勃的生机,再度充满活力。
茉莉蓦地睁开双眼,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孟泽正含笑注视着她。
“孟泽哥哥!您...您是神明吗?”
“神明?嗯,我是神明。”
孟泽微微一笑,眼中带着无限的温柔,“我是所有美少女的守护神!”
“那您......会守护我一辈子吗?”
“当然,不止一辈子,而是永远。”
“孟泽......哥哥......”
茉莉依偎着他,很久,很久......
直到——
“孟泽哥哥!茉莉姐姐!我们去看驮兽好不好?”
多莉一把推开门闯了进来,灿烂的阳光霎时洒满房间,“村里来了一支商队!他们的驮兽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好啊。”
孟泽笑着伸出手,一手牵起一个女孩,带她们走向门外那片明亮的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