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启明律所楼下的梧桐树叶在风里簌簌作响，带着深秋的凉意。陈砚刚把张兰提供的聊天记录备份到云端，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接通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陈律师，赵峰律师想跟你聊聊，现在有空吗？”
“聊聊？”陈砚皱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在哪里？”
“城西‘望江茶馆’，三楼靠窗的包间，赵律师已经到了。”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陈砚盯着手机屏幕，心里清楚这不是普通的“聊聊”。赵峰接连在证据、证人上受挫，现在突然约见，要么是想收买他，要么是想威胁施压。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抓起外套和录音笔——不管赵峰想耍什么花样，录下证据总是没错的，说不定还能抓住他的把柄。
出门前，他给陆瑶发了条消息：“赵峰约我在望江茶馆见面，可能有危险，我把定位发给你，要是半小时后没收到我的消息，就报警。”
陆瑶回复得很快：“我现在就过去，在茶馆楼下等你，有情况随时联系。”
陈砚打车到望江茶馆时，陆瑶已经在门口的车里等着，冲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他深吸一口气，走进茶馆——三楼的走廊很安静，只有尽头的包间亮着灯，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传来茶杯碰撞的声音。
推开门，赵峰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定制西装，手里把玩着一个和田玉扳指，面前的茶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看到陈砚进来，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陈律师，久等了，请坐。”
陈砚在他对面坐下，没有碰桌上的茶杯，直接开门见山：“赵律师，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别急，先喝茶。”赵峰给陈砚倒了杯茶，茶叶在水里舒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是明前龙井，我托朋友从杭州带回来的，尝尝。”
陈砚没动茶杯，眼神锐利地看着赵峰：“赵律师要是想谈茶，我没兴趣。要是想谈案子，就请说重点。”
赵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放下茶壶，手指在茶桌上轻轻敲击：“陈律师，你是个聪明人，没必要跟我硬碰硬。d公司的案子，你就算赢了，又能得到什么？不过是点律师费，还有可能得罪我，以后在这个行业里不好立足。”
“我当律师，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不是为了得罪谁。”陈砚的语气坚定，“赵律师要是想劝我放弃，就不用白费口舌了。”
“放弃？”赵峰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陈砚面前，“这里面有五十万，算是我给你的‘补偿’。你只要主动退出这个案子，把所有证据销毁，这五十万就是你的。另外，我还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大客户，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
陈砚看着桌上的信封，心里一阵冷笑——赵峰果然是想收买他。他把信封推回去，语气冰冷：“赵律师，我劝你收起这套。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律师，但还不至于为了钱出卖职业操守。”
“职业操守？”赵峰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威胁，“陈律师，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手里的证据很有用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想，随时可以让那些证据变成‘伪造’的。而且，我已经跟启明所的合伙人打过招呼了，要是你不退出，他们就会把你开除，到时候你连工作都没有。”
“你威胁我？”陈砚的眼神更冷了，“赵律师，你伪造证据、收买证人、威胁对手，这些行为已经违反了律师职业道德，要是我把这些证据提交给律协，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当律师吗？”
赵峰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证据？你有什么证据？打印店的视频？刘建军的录音？那些都不能证明什么。就算你提交给律协，我也能找到人证明是你伪造的。”他顿了顿，语气更狠了些，“而且，我还知道你之前拒接宏远集团项目的事，要是我把这件事捅出去，说你故意得罪大客户，影响律所利益，你觉得还有哪家律社会要你？”
陈砚心里一紧——拒接宏远集团项目的事，只有律所的几个合伙人知道，赵峰怎么会知道？他立刻意识到，律所里有人在给赵峰通风报信。他压下心里的惊讶，表面上依旧平静：“赵律师，你就算把这件事捅出去，也改变不了你伪造证据的事实。我劝你还是主动收手，不然最后只会自食恶果。”
“自食恶果？”赵峰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陈律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拿着这五十万退出，要么就等着被开除，甚至吃牢饭。你自己选！”
陈砚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赵律师，我已经选好了。这个案子，我会坚持到底，直到揭穿你的阴谋。你要是再敢威胁我，我就立刻报警。”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赵峰突然开口：“陈律师，你等等。”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陈砚面前，“你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笑容灿烂——是陆瑶和她的侄子！陈砚的心里猛地一沉，赵峰竟然调查了陆瑶，还想用她的家人威胁自己！
“赵律师，你想干什么？”陈砚的语气里带着怒火，“案子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别牵扯到无关的人！”
“无关的人？”赵峰冷笑一声，“她帮你调查我，就不是无关的人了。陈律师，我警告你，要是你再继续跟我作对，不仅你会有麻烦，你的朋友，还有他们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值得。”
陈砚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知道，赵峰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要是真的把他逼急了，说不定会对陆瑶和她的家人下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冷冷地说：“赵律师，你要是敢动陆记者和她的家人，我就算拼了命，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他转身走出包间，没有再看赵峰一眼。走到茶馆楼下，陆瑶立刻迎上来：“怎么样？赵峰对你做什么了？”
陈砚把刚才的事跟陆瑶说了一遍，包括赵峰用她家人威胁自己的事。陆瑶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别担心，我已经把家人送到我爸妈那里了，赵峰就算想动手，也找不到人。而且，我已经把赵峰威胁我的证据提交给了警方，他们会派人保护我的家人。”
陈砚心里一阵感激，握着陆瑶的手：“谢谢你，陆记者，都怪我，把你牵扯进来了。”
“别这么说，”陆瑶笑了笑，“我调查赵峰，不仅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揭露他的罪行，让更多人不被他坑害。我们是战友，应该互相帮助。”
两人坐进车里，陈砚掏出录音笔，播放刚才和赵峰的对话——里面清晰地记录了赵峰收买他、威胁他，以及用陆瑶家人施压的内容。
“这段录音是关键证据，”陆瑶的眼神坚定，“我们可以把它提交给律协，还有警方，让赵峰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陈砚点点头，刚想发动汽车，手机突然响了——是张总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张总的声音带着慌乱：“陈律师，不好了！税务局的人突然来公司查账，说有人举报我们偷税漏税，还说有我们‘偷税’的证据！你说这是不是赵峰干的？”
陈砚的心猛地一沉——老秦的警告果然应验了！赵峰竟然真的伪造了d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还举报到了税务局。他深吸一口气，对张总说：“张总，您别慌！这肯定是赵峰干的，目的是扰乱我们的阵脚。您先配合税务局的人查账，把公司所有的完税证明、财务报表都准备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陈砚的脸色凝重起来。赵峰的手段越来越狠，先是冻结账户，再是威胁证人，现在又举报偷税漏税，显然是想把d公司逼到绝境，让他们不得不和解。
“我们现在去d公司，”陈砚发动汽车，“一定要尽快证明d公司没有偷税漏税，不然不仅案子会输，d公司还可能面临巨额罚款，甚至被吊销营业执照。”陆瑶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之前调查到的，赵峰收买税务局临时工的证据，包括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我们可以用这份证据证明，举报是赵峰伪造的，税务局的调查自然就会停止。”
陈砚心里一喜，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稳了。他看着前方的道路，心里清楚——这场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要能挺过税务局的调查，揭穿赵峰的最后一个阴谋，庭审就有赢的希望。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赵峰正坐在茶馆的包间里，看着窗外陈砚的车驶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税务局那边怎么样了？能不能让d公司的查账‘出点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赵律师放心，我已经跟下面的人打好招呼了，就算d公司没有偷税漏税，也能让他们‘查出’点问题来。保证让陈砚和d公司焦头烂额，没时间管庭审的事。”
“好，做得好。”赵峰挂了电话，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眼神里满是得意——他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陈砚和d公司钻进来，到时候，这场仗，他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