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没等百灵鸟去拿他的轮椅，周游以最快的速度从车上下来，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百灵鸟呆住了，她上下打量着周游，老半天才问道：“你腿……没事？那你刚才是在装瘸？”
“没瘸，没瘸。”周游看到V和杰克就在不远处的大门口等自己，连忙对着百灵鸟摆手。“刚才只是腿有点小问题，这会儿已经好了。”
说完不等百灵鸟追问，周游一马当先朝着V和杰克走去。
百灵鸟在背后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问出来。她觉得周游大概是有什么隐疾，而且这隐疾很可能是在精神上面的。
“嘿，兄弟。”杰克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他张大了嘴，带着一丝羡慕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搞了个大事情，现在那些雇佣兵们都在谈论你的事情。”
周游变身天使冲破四台战争机器的包围，甚至还在重重包围中完好无损的带着唯一的活人离开，狗镇的汉森也出乎大家预料的忍下了这口气。
这下，就连街边的下九流都知道周游不好惹了，甚至有人认为，周游就是真正的天使，是主的使者。
“讨论就讨论吧。”
周游不在乎这个。名气这东西对于他来说不重要，因为无论他的任务是成功或者失败，他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周游看向身边的百灵鸟，向杰克和V介绍起来。
“这位是百灵鸟，咱们接下来大计划中最重要的一员。”
“就她啊。”V也听过周游那个堪称荒谬的计划。她上下打量百灵鸟，说道：“她就是你说的连接黑墙的最佳人选？这身义体看起来确实不错，不过能顶得住吗？”
“我觉得没问题，她可是专业的。”
周游对百灵鸟很有信心，但有人却不同意。
“等等。”百灵鸟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什么，或者有什么关键信息自己疏漏了。“什么叫链接黑墙的最佳人选，你们想让我链接黑墙？你们脑子坏了吗？”
“看来你的计划还没向她说啊。”V看向了周游。“你没把计划告诉她就把她带过来了？”
“她会同意的。”周游无视百灵鸟的反对，继续说道：“因为她快死了。”
……
有些人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死就死了。有些人觉得自己的命很珍贵，即使牺牲一切，也要活下去。
而百灵鸟是第三种，她为了自由可以付出一切，即使死亡也不能阻止她为自己争取自由。
几人来到会客大厅，这里完全隔绝网络，对外也完全隔音，是个商量大事的好地方。
百灵鸟的故事很俗套。天才少女幼年被发现，于是被抓去做改造。一心想让美国再次伟大的迈尔斯选中这个颇有天分的少女作为她的秘密武器。
一款可以链接黑墙的超级黑客，甚至迈尔斯还想更进一步，想让百灵鸟想办法控制黑墙。
但黑墙作为最为强大的AI，它的威能旁人无法想象，纵然百灵鸟天资卓越又有近乎无尽的资源支持，但黑墙仍然给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如果迈尔斯还活着，能继续给百灵鸟投入资源维护她的义体，或许百灵鸟还能多活个一两年。
但迈尔斯死了，没有后续维护的百灵鸟最多活不过一个月。
“所以我说，她会同意的。”
周游给这段解释做了个总结。
百灵鸟震惊的看着周游。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黑墙计划是绝密中的绝密，只有寥寥数人才知道内情，但你就好像全程参与了一样！”
V和杰克见怪不怪，周游已经给他们解释过原因了。
“听起来遭遇就和露西一样。”V评价道。
“露西可比她幸运多了。”知道露西结局的周游反驳道。“最起码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登上了月球。”
“我倒是觉得露西更惨。”这是杰克的意见。“和爱的人分离比死亡更痛苦。”
“等等，等等，你们说什么呢？”一头雾水，不知道三人再说什么百灵鸟赶忙出声打断。“我怎么觉得你们吃定了我一样。”
“不然呢？”周游扭头看向百灵鸟。“难道你还有其他的选择？难道你真的要回到狗镇？去信汉森那个家伙的鬼话？又或者你觉得网络监察会遵守约定救你，而不是直接把你封存起来？”
汉森的名声就和他部队的名字一样，都是狗。
你要是有能和汉森对峙的本事，他自然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但当你没有能够威慑他的武器的时候，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而网络监察更不用说，作为黑客出身的百灵鸟，可没少听网络监察恐怖故事。什么网监一天要烧掉多少多少黑客的脑子，又抽取了多少多少黑客的记忆来提升他们的技术。
如果有可能，百灵鸟他俩一个都不想选。
“那你呢？”百灵鸟双臂抱胸，看向周游。“汉森和网监虽然都是坑货，但他们都是有技术的坑货，你又凭什么让我跟你合作？”
“凭我能大摇大摆的把你从汉森的包围圈里完好无损的救出来，也凭我认识夜之城夜氏，能给你提供最好的医疗。”周游视线扫过百灵鸟刚刚更换过的双腿。“除了我，你找不到这么快能给你更换这么适配义体的医院。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有办法治疗你呢？”
百灵鸟沉默了。
她知道周游说的很对。被黑墙污染是一种很罕见且目前没有治愈成功案例的疾病(pS:其他连接黑墙的都死了)，就算那群蓝眼睛的家伙说可以治疗她，她也只是半信半疑。
现在眼看汉森那条线走不通，而眼前有了另一个选择，她不傻，她知道该怎么选。
况且连接黑墙虽然危险，但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百分百死亡的任务。
“好，你的要求我接了。”百灵鸟决定试一试。“那什么时候连接黑墙？”
“稍等，放开你的防御，让军团上身后就可以了。”
“等等，就在这里？”百灵鸟看了看空旷的房间，瞪着眼睛看向周游。“你们的缓冲设备呢？你们旁载服务器呢？你们冷却机呢？什么都没有让我直连？”
“直连不行吗？”
“肯定不行！”百灵鸟果断摇头拒绝。“还有，军团是流窜AI吧，你们还打算让我放开防御让流窜AI进入我的脑机？你们疯了吧！”
周游对V使了个眼色，V马上出门开始招呼其他人开始准备东西。接着他看向百灵鸟，耐心的解释道：“军团并不是流窜AI，它是恶魔，军团恶魔。它还算挺有名的，这个世界应该也有它的名字。”
“它是恶魔？”百灵鸟觉得周游疯了。“那你是什么？能让恶魔听话的，只有大恶魔了吧？周游，我可没听过这个名字的恶魔。”
“我是天使。”周游看着V推着一台怪模怪样的床走了进来。“你要的东西，服务器用的是酒店的，虽然东西是老了点，但都是好东西。”
巴迪大酒店作为巫毒帮的老巢，有这些东西很正常。
百灵鸟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才将数据线连接上机器。机器瞬间就开始高速运转，代表负载的曲线也越升越高，直到机器发出报警声，百灵鸟才停了下来。
“还行，凑合用吧。那么天使周游，希望你真的有天使的品格，千万别赖账。”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以路西法的名义发誓，如果我骗你，我就下地狱。”
“但愿你说话算话吧。”百灵鸟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已经放开端口，你的军团在哪里？”
“马上就好。”
军团恶魔在周游的命令下沿着网络开始向百灵鸟的身体前进，周游也借着来自路西法给予的特权，和军团同行。
伴随着仿佛可以吞噬一切黑暗与身体被搅碎的感觉，周游第一次来到了赛博空间。
如果说现实是秩序的体现，那么赛博空间就是无序的代名词。
一片雪花从周游眼前飘过，周游想要去接住的一瞬间，它变成了一个酒瓶，但这还没有完，酒瓶又变成了老旧的照片，在周游看清照片之前，它又变成了一段记忆，马上记忆又成了猫，猫马上又变成了盒饭。
眼前的一切无时无刻的都在变化，在这里变化才是一切的主题。
甚至周游也能感觉到，那种想要改变一切的力量也作用在了军团恶魔的身上，只不过恶魔这种本来就无形无相的东西超过了它的理解，所以恶魔才能保持不变。
“真是有趣的世界。”
周游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流窜AI的程序总是变幻不定，也理解了奥特所说了失去了变化的AI就不是流窜AI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在这样不停变幻的世界，如果不能够随之变化，那么就失去了在这里生存的资格，而没有实体的AI一旦离开赛博空间，它们自然也不复存在。
“你的存在很有趣。”
在周游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是百灵鸟站在了周游的身后。
百灵鸟在赛博空间里的形象格外清晰，就像是一堆480p中贴了个2K的人物贴图。
但就算这样，百灵鸟的发尖、袖口等边缘位置也在细微的变幻，看来就算是百灵鸟也不能抵抗这种力量。
周游看向自己，或者说是军团恶魔的身体。
那是一团如同水流一样的黑色不明物质，每当这个世界想要改变这个身体的时候，水流就会快速翻转，将开始变化的部分吞入内部，将没有变化的内部翻转出来。
如此往复循环来保证自己不被改变。
周游咧开嘴角，笑道：“确实很有趣。走吧，咱们去见见黑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