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栏杆断裂的事，最后以“年久失修”潦草收尾。
班主任让校工临时用绳子围了观景台，又反复叮嘱大家别靠近边缘，可云疏月看得清楚，那断口处有新鲜的金属划痕——不是自然老化，是有人故意用工具锯过。她没说破，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不想再惹麻烦，只是心里对赵雅多了几分警惕——从模型零件到现在的栏杆，这个女生的恶意，已经超出了“嫉妒”的范畴。
下山时，李萌萌还在念叨“幸好没人受伤”，手里的零食袋都瘪了大半，显然是刚才吓没了胃口。陆辰珩走在云疏月身边，手里拎着她的背包，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腕，都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从山顶看到栏杆断裂后，她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眉头也没松开过。
“在想什么？”陆辰珩轻声问，把背包往自己肩上又挪了挪，“担心栏杆的事？”
云疏月摇摇头，目光落在前面赵雅的背影上——她正和两个女生走在一起，时不时回头瞥一眼，眼底的阴翳藏都藏不住。“没什么。”她声音很轻，“就是觉得有点累。”
这话没说谎，刚才在山顶为了确认栏杆的痕迹，她悄悄动用了一点神识，此刻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更让她不安的是，口袋里的薄荷粉玻璃瓶，刚才在山顶时又微微发烫——和上次感知到追踪草粉末时的反应一模一样，这说明，追踪者离她又近了。
大巴车返校时，天已经擦黑了。李萌萌要跟云疏月一起走，却被赵雅借口“有作业要问”拉住了——云疏月看在眼里，心里清楚，赵雅是故意的，她不想有人陪着自己。
“那你路上小心点，有事给我发消息！”李萌萌不放心地叮嘱，还偷偷瞪了赵雅一眼。
云疏月点点头，背着包往巷口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巷子里没什么人，只有几家小卖部亮着灯，暖黄的光映在青石板路上，却没驱散多少凉意。
刚走进巷子中段，两道染着黄毛的身影就从墙后钻了出来，堵住了去路。
“喂，你就是云疏月？”左边的混混叼着烟，吐了个烟圈，眼神吊儿郎当的，“听说你挺能耐啊，敢惹我们赵姐？”
右边的混混更矮些，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咔嗒”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赵姐说了，让我们给你松松骨，别以为在学校有人护着，出了校门，你就是条没人管的狗。”
云疏月心里冷笑——果然是赵雅。她没慌，只是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悄悄凝聚起一丝灵力——神魂没愈，她只能布个最简单的幻阵，而且不能维持太久，得速战速决。
“赵雅让你们来的？”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害怕，“她没告诉你们，我不好惹吗？”
两个混混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静的女生居然这么硬气。矮个混混嗤笑一声：“不好惹？我看你是找死！”说着就伸手要抓云疏月的胳膊。
云疏月指尖微动，灵力顺着地面蔓延开，在混混脚下布了个小幻阵。下一秒，两个混混的眼神就变了——在他们眼里，原本空荡荡的巷口，突然出现了三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手里还拿着橡胶棍，正快步往这边走。
“操！是保安！”黄毛混混吓得烟都掉了，拉着矮个混混就往回跑，“快跑！别被抓住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巷子，转眼就没了踪影。云疏月收回灵力，指尖瞬间传来一阵发麻的痛感——还是太勉强了，这点灵力用得她头晕眼花，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云疏月！”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巷口传来，陆辰珩拎着书包跑进来，看到靠在墙上的云疏月，赶紧冲过去扶住她：“你没事吧？刚才那两个混混对你做什么了？”
云疏月没想到他会来，心里一紧，赶紧站直身体，推开他的手：“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李萌萌说赵雅拉住她，怕你出事，让我赶紧跟过来。”陆辰珩的目光扫过她发白的脸色和扶着墙的手，眉头皱得更紧了，“刚才我在巷口看到那两个混混跑出来，脸色惨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云疏月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冷了下来：“没什么，他们就是来吓唬我，看到我不怕，就跑了。”
“吓唬你？”陆辰珩显然不信，他攥住云疏月的手腕，语气带着急切，“他们手里有打火机，看起来就不像善茬，怎么会这么容易跑了？还有你，刚才扶着墙，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手腕被他攥得有点疼，可云疏月更怕的是他追问下去，怕自己的秘密藏不住，更怕连累他。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语气冷得像冰：“我说了我没事！陆辰珩，你能不能别总跟着我？”
陆辰珩愣住了，他没想到云疏月会突然这么说。夕阳落在她脸上，明明眼底还带着未退的慌乱，却故意装出冷漠的样子，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我只是担心你。”他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云疏月咬着牙，故意说出伤人的话，“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只是同学，你总跟着我，会让人误会的。而且……”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却还是硬着心肠说，“我会带来危险，你再跟着我，迟早会被我连累。”
这话像根针，扎在陆辰珩心上。他看着云疏月决绝的眼神，心里又疼又急：“危险我不怕，我就是想跟着你，想帮你。”
“你帮不了我！”云疏月提高了声音，眼眶有点发红，“你根本不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你只是个普通人，跟着我只会送死！”
她话说得狠，心里却在发抖——她多想接受他的关心，多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普通人，多想让他陪在身边，可她不能。修真界的追杀不是凡间的小打小闹，那是会要命的，她不能把这个干净的少年拖进深渊。
陆辰珩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把她整个人都裹住了。云疏月僵在原地，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不管你遇到的是什么，”陆辰珩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带着坚定，“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普通人，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扛着。危险也好，连累也罢，我都想陪着你。”
云疏月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想推开他，却浑身无力。她靠在他怀里，肩膀微微发抖，千年的孤寂和此刻的委屈混在一起，让她第一次有了“想依赖别人”的念头。
可就在这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是灵气波动！
云疏月猛地推开陆辰珩，警惕地看向巷口。夕阳已经落下，巷子里渐渐暗了下来，墙缝里似乎有一点微弱的淡青色光芒，快得像错觉。
“怎么了？”陆辰珩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云疏月没说话，快步走到墙缝前，蹲下身仔细看——墙缝里卡着一枚小小的淡青色碎片，表面刻着极其微小的符号，和她之前看到的传讯石碎片一模一样！
是追踪者！他们刚才就在巷口，看到了她和陆辰珩的对峙！
云疏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赶紧把碎片抠出来，攥在手心，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找到什么了？”陆辰珩走过来，看到她手里的碎片，眼神里满是疑惑，“这是什么？”
云疏月把碎片藏进手心，站起身，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没什么，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她不敢再停留，转身就往巷外走，“我要回家了，你别再跟着我。”
这次，她走得很快，几乎是跑着的，没再回头。
陆辰珩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抱她时的温度。他低头看了看墙缝——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青色微光，和他上次在旧巷里看到的符号光芒，一模一样。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不管云疏月藏着什么秘密，不管追踪她的人是谁，他都不会放弃。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能保护她，强到能和她一起面对所有危险。
而云疏月跑回出租屋，关上门后，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她摊开手心，那枚传讯石碎片还在泛着微弱的光，表面的符号清晰可见——是“定位”的意思。
追踪者已经到了巷口，他们不仅看到了她，还看到了陆辰珩。
“糟了……”她低声呢喃，眼底满是恐慌。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追踪者注意到了陆辰珩，他可能会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看向巷口的方向——陆辰珩还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什么，抬头望着她的窗户，眼神坚定。
云疏月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保护陆辰珩，就意味着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引来更多的追踪者；继续隐藏，又怕陆辰珩会被牵连。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巷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在陆辰珩的身上，像一道温暖的屏障。而云疏月手心的传讯石碎片，光芒越来越亮，像是在预示着，一场无法躲避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