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的雪后清晨透着刺骨的冷，地道口的冻土被踩得硬邦邦的，周卫国蹲在地上，看着工兵连战士用湿麻布捂住口鼻，一点点往地道里挪。昨天日军释放的毒烟还没散尽，刚靠近地道口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有个年轻战士没捂严实，吸了两口就开始咳嗽，脸涨得通红，被拖出来时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都把麻布再浸透点，别省着水！” 周卫国把自己的水壶递给身边的战士，水壶里的水已经结了薄冰，得揣在怀里捂化了才能用。工兵连长老郑正拿着一根绑着布条的长杆，往地道里探了探，布条拿出来时泛着淡淡的黄 —— 毒烟还没完全散，硬闯进去肯定要中毒。
“师长，地道里的毒烟至少得半天才能散，而且鬼子在里面设了不少陷阱，昨天清理的那段就发现三个踏雷，要是硬清，伤亡太大了。” 老郑走过来，搓着冻得发紫的手。李云龙站在地道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刚收到赵刚的消息，医疗点里有五个战士因为吸入毒烟引发了肺炎，现在连草药都快不够了，要是再有人中毒，根本没法治。
“让战士们先撤下来，用湿稻草堵在地道口，再往里面扇风，加速毒烟散掉。” 李云龙指了指不远处的百姓家，“去跟老乡借点麻布和稻草，就说用完了一定还，要是老乡要帮忙，就让他们远远地递东西，别靠近地道口。”
很快，几个老乡就扛着稻草和麻布过来了，其中有个姓王的大爷，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八路军同志，俺们村老人说艾草能驱毒，你们把这个铺在地道口，说不定能管用。” 李云龙接过艾草，心里暖烘烘的，他让战士们把艾草铺在稻草上，再用木板扇风，果然，刺鼻的硫磺味淡了些。
王栓柱跟着老李在旁边帮忙，他把麻布浸在融雪水里，双手冻得通红，却不敢停。老李看他手指上裂了好几道口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猪油，递给他：“抹点这个，能防裂。” 王栓柱接过猪油，在手上搓了搓，油腻的触感让冻僵的手指稍微缓过来些。他抬头看向地道口，心里有点发怵 —— 昨天在地道里遇到的日军还历历在目，现在又多了毒烟和陷阱，不知道还要牺牲多少人才才能清完地道。
同一时间，太谷郊外的 358 团阻援阵地里，孔捷正盯着手里的半块窝头发呆。这是炊事班最后一点粮食了，昨天煮的小米粥稀得能照见人，今天连粥都喝不上了。一个年轻战士蹲在战壕里，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敢说，只能抓着地上的雪往嘴里塞，雪水咽下去，肚子更疼了。
“团长，二营那边已经有战士开始吃树皮了，有的树皮太硬，嚼得牙龈都出血了。” 通讯员小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孔捷把手里的窝头掰成两半，递给通讯员一半：“先吃点，别让战士们知道粮食没了，不然士气该垮了。”
他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 —— 日军的骑兵又来袭扰了。这次比昨天更凶，骑兵后面还跟着步兵，看样子是想趁 358 团没粮食、没力气的时候突破阵地。“快进战壕！” 孔捷大喊，战士们纷纷爬进战壕，有的手里还攥着没嚼完的树皮，脸上却满是坚定。
日军的骑兵冲得很快，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孔捷举着步枪，瞄准最前面的一个骑兵，“砰” 的一声，骑兵从马上摔下来，后面的骑兵却没停，继续往前冲。“扔手榴弹！” 孔捷大喊，战士们纷纷扔出手榴弹，爆炸声在骑兵队伍里炸开，马受惊后四处乱窜，有的骑兵被马甩下来，摔在地上惨叫。
可日军的步兵很快就跟上来了，他们端着步枪，猫着腰往前冲，有的还扛着梯子，想搭在战壕上爬进来。孔捷的机枪手已经牺牲了，他自己架起机枪，对着日军扫射，子弹打完了就用枪托砸，胳膊上被日军的刺刀划了道口子，鲜血顺着袖口往下滴，他却像没感觉一样，继续战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百姓的呼喊声 —— 十几个老乡推着小车，冒着枪林弹雨往阵地这边跑，小车上装着馒头和小米。“是老乡送粮食来了！” 战士们兴奋地大喊，士气一下子上来了。孔捷看着老乡们，眼睛通红，他刚想让老乡们赶紧躲起来，就看到一颗子弹击中了推小车的老乡，老乡倒在地上，馒头撒了一地。
“保护老乡！” 孔捷大喊着冲出战壕，战士们也跟着冲出去，把老乡们护在身后。老乡们把粮食递给战士们，有的还捡起地上的步枪，帮着战士们反击。有个年轻的老乡，手里拿着一把镰刀，朝着冲过来的日军砍去，虽然没砍中，却把日军吓了一跳。
终于，日军被打退了，阵地保住了，可送粮食的老乡却牺牲了三个。孔捷蹲在老乡的尸体旁，眼泪掉在冻硬的土地上，他对着老乡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老乡，谢谢你们，我们一定会守住阵地，不让鬼子过去！”
太原城内的医疗点里，赵刚正忙着给中毒的战士喂药。草药已经快用完了，他只能把艾草和生姜煮在一起，给战士们喝，虽然不能根治，却能缓解咳嗽。一个中毒最深的战士，叫小李，才十八岁，现在连呼吸都很困难，赵刚握着他的手，小声说：“小李，坚持住，总部的消炎药很快就到了，你还没看到太原城解放，不能放弃啊。”
小李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政委，俺不放弃，等俺好了，还要跟着部队打仗，把鬼子赶出去。” 赵刚点点头，转身去煮药，心里却很着急 —— 要是消炎药再不到，小李可能就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通讯兵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政委，总部来电，说消炎药被日军的骑兵劫走了，现在正在重新调配，预计还要三天才能到。” 赵刚手里的药碗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深吸一口气，捡起碎片，心里却一片冰凉 —— 三天，不知道有多少战士能撑过这三天。
他走到医疗点外，看到李云龙正在指挥战士们清理地道口的艾草，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云龙，消炎药被劫了，还要三天才能到，小李他们……” 李云龙转过身，看到赵刚红着眼眶，心里也不好受，他拍了拍赵刚的肩膀：“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鬼子的据点抢，总能找到药的。”
周卫国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走过来：“师长，我带着‘利刃’分队去鬼子的东城门据点看看，听说那里有个日军的医疗站，说不定有消炎药。” 李云龙点点头：“小心点，要是不行就撤回来，别硬拼。”
傍晚的时候，周卫国带着分队出发了。东城门的据点里，日军正在加固防御，门口有两个哨兵把守，里面还传来日军的说话声。周卫国让小张和小吴吸引哨兵的注意力，自己则和老赵绕到据点后面，从一个破窗户里钻了进去。
据点里的日军不多，大部分都在外面巡逻。周卫国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医疗站，里面果然有不少消炎药和绷带。他们刚要把药装起来，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 日军的巡逻队回来了。“快撤！” 周卫国把药塞进背包里，带着分队从窗户里钻出去，刚跑没几步，就被日军发现了。
“追！别让他们跑了！” 日军大喊着追了上来，周卫国让老赵和小吴带着药先撤，自己和小张断后。小张扔出一颗手榴弹，炸倒了几个日军，两人趁机跑远，等追上老赵和小吴时，周卫国的胳膊被子弹擦到了，鲜血浸透了棉服。
“队长，你没事吧？” 小张赶紧拿出绷带，给周卫国包扎。周卫国摇摇头：“没事，赶紧把药送回医疗点，别耽误了。”
等他们把药送回医疗点时，天已经黑了。赵刚看到消炎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赶紧给小李喂药，小李喝下药后，咳嗽明显减轻了。李云龙看着周卫国胳膊上的伤，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没白让你去，这次立大功了！”
太原城内的日军司令部里，山本一木看着手里的战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 地道里的毒烟没伤到多少八路军，东城门的医疗站还被抢了，阻援部队也没突破 358 团的阵地。“八嘎！” 山本一木把战报摔在地上，“佐藤！让城内的日军今晚放火烧南大街的商铺，就算烧不掉八路军，也要把他们的阵地搅乱！”
佐藤点点头，心里却充满了绝望。他知道，烧商铺只会激起百姓的愤怒，可他不敢违抗山本一木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去传达。
夜幕降临，太原城的南大街忽然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夜空。李云龙看到火光，赶紧带着战士们去救火，百姓们也拿着水桶跑过来帮忙。火很大，烧了半个时辰才扑灭，不少商铺都被烧塌了，有的百姓还在哭着抢救家里的东西。
李云龙看着被烧毁的商铺，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对着战士们说：“咱们一定要尽快把鬼子赶出去，不能再让百姓受委屈了！” 战士们纷纷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战壕里，王栓柱和老李靠在一起，看着远处的星空。老李从怀里掏出一块烤红薯，递给王栓柱：“快吃吧，这是老乡送的，暖身子。” 王栓柱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香混着热气钻进喉咙，他抬头看向被烧毁的商铺，心里暗暗发誓 —— 一定要把鬼子赶出去，让百姓们重新过上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