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们不怕个人生死,但冯坤的话,戳中了他们最深的恐惧——株连!
冯坤站起身,不再看他们,对千户吩咐道:“继续审,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挖出来!还有,核对所有尸体身上的物品,查验兵刃来源,尤其是那使苗刀的高手留下的血迹和那截弩箭,给我一寸一寸地查!”
“是!”千户领命。
冯坤拿着那封信,回到了自己的值房。他关紧房门,点燃更多的灯烛,这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信瓤。
里面并非他预想中的、直接指控李崇明的状纸,而是几页看似零散的记录和一些模糊的票据副本。有关于郑铎案中几个关键证人莫名暴毙前的行踪记录;有王延家眷被发卖途中,疑似被太傅府下人接触的旁证;还有一些银钱往来,数额巨大,流向不明,但经手人的背景,隐隐都与太傅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边缘焦黑的纸片,似乎是从某本账簿上撕下来的,上面记录着一批兵械的输送,时间、数量模糊,但目的地,赫然标注着一个“云”字!旁边还有一个特殊的印记,冯坤认得,那是北境军中某部曾经使用过的暗记!
冯坤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这封信里的东西,单看任何一件,或许都无法彻底扳倒李崇明,但组合在一起,尤其是那张带有北境印记的残片,其指向性就变得极其危险和致命!
“贾老板”……不,那个神秘的银面人,他到底是谁?他给自己这东西,是想借刀杀人,还是……另有所图?
冯坤攥紧了信纸,指节泛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李崇明连死士都派出来了,分明是要将他冯坤也一并除去。今夜若不是那神秘援手,他恐怕已成了聚贤楼的一具尸体。
既然你李崇明不仁,就休怪我冯坤不义!
他深吸一口气,将信纸仔细收好,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他需要立刻进宫面圣!这些证据,必须由他亲自呈递,才能确保不被李崇明的人截留或篡改。同时,他也要在陛下面前,好好哭诉一番今晚的“惊险遭遇”!
***
地下密室内,灯火长明,不知外界晨昏。
苏清韫包扎好伤口,又服下了萧墨羽给的调理内息的药丸,感觉胸腹间的滞涩痛楚缓解了许多。她坐在桌旁,翻阅着萧墨羽允许她查看的一些关于李崇明党羽关系的卷宗,试图从中找出更多可以利用的破绽。
石室一角,萧墨羽正在与刚刚返回的陈五低声交谈。
“……冯坤已经进宫了。”陈五禀报道,“我们的人看到他的轿子入了东华门。”
萧墨羽点了点头:“宫里有什么动静?”
“陛下昨夜宿在皇后宫中,但今早天未亮就起身去了御书房,似乎心情不佳。惠妃宫里的人传出消息,说惠妃回去后哭了一夜,今早眼睛都是肿的。”
萧墨羽沉吟片刻:“看来,省亲的风波还在发酵。李崇明那边呢?”
“太傅府依旧紧闭门户,但暗哨回报,后门在天亮前悄悄驶出几辆马车,往城外方向去了,车上似乎载着重物。我们的人跟了一段,怕打草惊蛇,没有靠太近。”
“是李福?”苏清韫放下卷宗,插言问道。
陈五看向她,点了点头:“极有可能。看马车规制和护卫人数,像是李福出行的配置。”
萧墨羽眼中精光一闪:“机会来了。城外……是去他的别庄,还是……更隐秘的地方?”
“方向是往西郊翠微山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