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晨曦微露,透过旅店的窗棂洒下淡淡的金光,秦云便已悄然起身。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走到前台告诉伙计,等尚在酣睡的顾芷卿起床后,就告诉她自己要去拜访一个老人。
叫她吃完饭就在旅店等着自己。
然后出了门,在路边叫了一碗豆腐脑,要了一个潼关肉夹馍,吃饱喝足,就向藏东西的山里赶去。
他如今的身体素质早已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体内气血充盈,精力沛然,走起路来身轻如燕。
再加上路比那日泥泞的路面要强得多,所以来回也仅仅耗费了两个多小时就取回了那个蓝布包袱。
当他重新回到华阴县城那家旅馆时,顾芷卿得知秦云出去办事,又睡了个二觉才起来洗漱。
距离午饭时间尚早。
时间充裕,两人便决定去吃了个华阴的大刀面才坐上回西安的公交。
汽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天黑前驶入了西安城。
下车之后,秦云带顾芷卿径直走向了尚德路的市集。
经历了前天饿肚子的经历,他决定第一要务便是为新“家”添置些烟火气。
有顾芷卿的购买热情的助力。
不到半个时辰,两个人身后雇的黄包车上就放满了采购的东西。
上好的大米和面粉、足足两大罐子菜籽油;精盐、酱油、陈醋、料酒。
成套的锅碗瓢盆、甚至暖水瓶、烧水壶、还有因为好看而采购的各种铜的、铝的、搪瓷的盆子......
路过人声鼎沸的菜市场时,顾芷卿更是来了兴致,鲜嫩的青菜、饱满的萝卜、翠绿的豆角……
还有葱姜蒜,都买了一些。
最后在肉摊前停下脚步。
顾芷卿还犹豫割多少,秦云就指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对摊主说道:
“老板,五花肉,给我各割上十斤!”
摊主麻利地操起大刀,“哐哐”几声,斤两十足的肉便称好递了过来,早就超过十几斤了。
看顾芷卿有些吃惊的俏脸,秦云挥了挥手。
“今天我给你露一手,回去腩臊子。”
腩臊子可是秦云的拿手绝活。
前世在那个以野外生存和极限挑战为乐的俱乐部里,他是众人公认的“首席厨官”。
俱乐部的成员非富即贵,口味挑剔,为了让大家在艰苦的环境中也能吃上一口热乎美味的饭菜,秦云的厨艺便是在那时被硬生生磨练出来的。
更何况,他本就是地地道道的西府人,这红油臊子更是他从小到大最爱吃的家乡味道,也是他最拿手的绝活。
每到过年过节,俱乐部那帮平日里呼风唤雨的老板们,都会争相邀请秦云到他们家里去,只为能吃上一口他亲手慢火细熬的正宗西府红油臊子,那醇厚的香味,能让整个院子三天还有余香。
这红油臊子,做好之后,最好便是装进这种不透光的瓷罐子里,密封严实,放在阴凉干燥处,吃上一年半载都不会坏。
而且存放得越久,那股子醇香的味道就越发浓郁。
所以路过瓷器铺子时秦云又拐了进了去。
他在货架上仔细挑选着,最终拿起一个看起来质地细腻、大小适中的瓷罐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付了钱。
走出杂货行,秦云晃了晃手中的瓷罐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对身旁的顾芷卿夸口道:
“芷卿你看,等回家,我给你露一手,做咱们陕西最地道的西府红油臊子,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腩臊子秦云有自己独有的配方。
所以带着顾芷卿来到了一个摆满了各种香料的调料摊子。
见秦云停下脚步,精明的中年摊主连忙热情招呼:
“这位先生,要点什么调料?我这儿应有尽有,保证货真价实!”
秦云蹲下身,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调料瓶罐间扫过,开口说道:
“老板,给我来些做臊子用的调料。
花椒要汉源的,再来配一些八角、桂皮、香叶、丁香、草果……
对了,还要些上好的干辣椒面,要那种辣而不燥,香气浓郁的。”
他一边说,一边报出了精确的配比,哪些是去腥增香的,哪些是提鲜上色的,条理清晰,头头是道,俨然一副行家的模样。
店家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对着秦云赞叹道:
“哎哟!这位小哥,您可真是行家啊!
就冲您这调料方子,还有这配比,简直是神了!
恕我直言,您这配调料的方子,可比前街那家有名的‘秦香楼’的大厨还要巧妙几分呢!
顾芷卿一直安静地跟在秦云身后,看着他熟练地挑选着各种食材,动作有条不紊,眼神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忱,心中暖意融融。
回家后将采购的东西搬进厨房。
秦云操刀,熟练地哐哐当当剁肉切菜。
顾芷卿置放着堆了一地的各种东西。
等顾长松回来的时候,满院都是臊子的香味。
秦云正在杨康伯留下的巨大的案板上切着擀好的面条。
顾芷卿坐在灶口的小凳子上烧火。
只是脸上一道道烟灰表明了这个大妞对做饭真的一窍不通!
新腩的臊子,自然晚上吃的是臊子面。
臊子面讲究的是面条细长,厚薄均匀,臊子鲜香,酸辣味浓。
也不知道顾芷卿这一顿饭,究竟是因为真饿了,还是在表示秦云的饭做得好。
饶是如此,这一顿饭,也有六七大碗臊子面下肚了。
顾长松则是一碗接着一碗,也是七八大碗下肚,见顾芷卿摸着肚子停下筷子。
也不好意思吃了。
秦云笑道:
“这是芷卿今天专门买的吃臊子面的小碗。
一碗面,就一筷头面。
这就是所谓的“一口香”,也就是西府的吃法。
讲究的就是薄稀汪、酸辣香。
西府那些饭量好的,一顿能吃四十多碗呢!你怎么也得吃三十碗吧!”
顾长松这才笑了笑,继续动筷子。
这一顿饭吃得淋漓尽致。
到后来秦云将剩下的臊子刮进晾干的瓷罐子时,顾芷卿才缓了过来。
将秦云推出厨房,自己主动要求收拾脏碗和盘子。
秦云刚好是一个爱做饭不爱洗碗的性子。
就解下围裙,顾芷卿举起手,撒娇地让秦云将围裙给她系上,趁着秦云给她系围裙的时候,还亲了秦云一下。
等秦云抬头的时候,顾芷卿已经红着脸收拾碗筷了。
秦云摇摇头,跟着装作没看见的顾长松,提着刚买的暖水壶和顾芷卿挑选的大茶壶走到院子。
厨房外面有一张四方石桌,昨天顾芷卿就挑选了四张小马扎。
一来可以休息,一则人多的时候可以当备用餐桌。
让顾长松坐下,自己去房间里翻出下午才买的一桶汉中仙毫。
泡上茶叶,等能闻到茶香的时候
给自己和顾长松各斟了一杯。
顾长松已经掏出香烟和洋火,正悠闲享受饭后一根烟。
秋风习习,驱走白天的闷热,带来一丝丝清凉与宁静。
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秋天的故事。
月光温柔地洒在院子,给院子披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空气中弥漫着悠悠的桂花香气,那香甜而不腻的味道,随风飘散,沁人心脾。
香烟袅袅,顾长松惬意地靠在小马扎上,看向秦云和厨房的顾芷卿,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秦云坐下,笑眯眯的看向秦云。
“我还真想不到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咳咳!”秦云被顾长松的话呛住,发出一阵咳嗽声。
心想:要是你生活在21世纪,就该知道,什么事是男的做不了。
还说什么男人负责挣钱养家。
挣钱!养家!可是两件事:出门挣钱,回来伺候老婆孩子才叫养家。
女人嘛,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想着,秦云不由瞥向厨房里刷锅洗碗的顾芷卿。
顾长松呷了一小口茶。
“早上,我和洋源军鞋厂的经理见了面,他们要价五万大洋,一条废弃的子弹线,还有一条能做汉阳造枪的流水线。
我还价到四万三千大洋。
明日就要定价,若价格谈好,他便返回装车,带着那批东西去秦家庄咱们见货交钱。”
秦云心中在算着账:
现在黄金兑换银元的官价略有上涨:1两黄金换25个大洋。
这个黑色的陶罐里面还有八百两金子,上次从王家庄弄回来的那个箱子里面,应该还剩七百两。
总共1500两黄金,折合成大洋就是三万七千五,算上自己今天带回来的七百五十个大洋还有罐子里剩下的三千块大洋。
留下零头做平时的总数为四万一千多块。
还有近两千的差距。
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还以为弄得钱足够花了,现在到用的时候才发现还是少的厉害。
秦云抓了抓脑袋,很是苦恼。
这钱要是用不着,它就是王八蛋。
在你真的有困难的情况下,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是不是应该购置一条生产线......”
秦云正在犹豫是不是先买一条生产线。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小巧的箱子拍在石桌上。
“这里面还有八百多两黄金。”
箱子正是顾芷卿常带在手边的小皮箱,来人正是顾芷卿。
她在厨房早就听到两人的谈话,便回到房间,取了自己装钱的小皮箱。
看着秦云还在迟疑。
“我的不就是你的!”
顾芷卿说得斩钉截铁:
“反正这些钱是我家五金厂的资金,全当是继续我爸的心愿了!
他们一定希望用这些钱造枪械和子弹,让前线的士兵拿着这些武器去消灭那些日本畜生!”
说完就将箱子推到秦云面前。
秦云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述,他看着那装金条的箱子,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得到了一箱金条,而是得到了一座金山。
面前的女孩不就是一座金山吗?
顾芷卿能毫不犹豫的拿出自己不远千里、历经千难万苦带来的所有身家,这还能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