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重返昌乐,受到的欢迎远超想象。百姓闻讯,自发聚集在城门外,箪食壶浆,以迎“林青天”。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位年轻知县如何扳倒贪官、兴修水利、授以火炕,更听闻他在京城不畏强权、铲除巨恶的事迹。此时的林凡,在昌乐民众心中的威望,已如日中天。
他没有丝毫懈怠,立即投入工作。擢升布政使司参政(从三品)仍兼知县,这看似奇特的安排,实则赋予了他极大的自主权。他以此为契机,将昌乐作为试点,推行更深入的改革。
1. 工程全面推进: 白龙河水闸采用他设计的“联动”理念,引入更精确的水平测量法和标准化构件,效率大增。“两横三纵”道路网,他引入“分段承包责任制”与“质量追溯制”,将路基引入考核,确保百年大计。同时,规划中的官仓、育婴堂、养济院等公共设施也开始动工。
2. 吏治革新: 他借鉴现代绩效考核,创立“昌乐吏治考成法”,对胥吏不仅考察钱粮刑名,更将民意反馈、工程进度、新政推广效果纳入考核,优者奖,劣者汰,并开设夜校,亲自讲授算术、律法基础,提升基层吏员素质。
3. 经济活络: 利用漕运暂时整顿、河道畅通之机,鼓励商旅,降低本地特产(如药材、山货)税赋,并尝试引入江南桑蚕技术,发展纺织副业。他还在县城规划了固定市集,规范管理,发放“市劵”(简易营业执照),刺激商业流通。
4. 教育萌芽: 在财力允许后,他拨款修缮县学,并鼓励各乡设立“社学”,对贫寒子弟提供些许补贴,宣扬“读书明理”而非 solely 为了科举,播下教育的种子。
这些举措环环相扣,不仅让昌乐面貌日新月异,更开始塑造一种新的基层治理模式。林凡将现代管理思维与古代实际结合,力求打造一个高效、廉洁、充满活力的县域样板。
政务繁忙,并未冲淡他对顾莲舟的思念。分别时“青莲为证”的约定,成为两人之间最坚韧的纽带。他们开始了频繁的书信往来。
林凡的书信,多是报平安,分享昌乐的点滴变化:
· “白龙河闸已成大半,昨日试启闭,水势调控如意,沿岸万亩良田灌溉无忧,老农涕下,余心甚慰。”
· “今岁推广之火炕,据报已使冻毙者大减。偶有匠人技法不精,漏烟扰民,已遣人巡回检修。念及去岁此时,犹感肩上责任千钧。”
· “新修官道旁,有稚子嬉戏,言其父在工地上工,家中已餐餐见米。此童言稚语,胜过万千政绩文章。”
· “昨夜梦回京华,见卿立于月下,醒来犹觉衣袂生香。腕上青莲帕,日日相伴,如见卿颜。”
他的信,务实中带着深情,将为民的担当与个人的相思巧妙融合。
顾莲舟的回信,则清雅温婉,充满了理解与支持:
· “览君来信,知昌乐百业渐兴,黎庶得安,此乃大功德,妾身亦与有荣焉。君于任上劳心劳力,万望珍摄。”
· “京中已入夏,荷花初绽。妾每日于家中侍弄花草,读书习字,偶与徐夫人品茗闲话,一切皆安,勿念。”
· “闻君提及火炕之效,救人性命,实乃莫大善政。妾虽在闺中,亦知此物之利,君之仁心,天地可鉴。”
· “青丝一缕,常伴君侧。见信如晤,念君甚切。家中一切妾自当谨慎,盼君早成大事,凯旋而归。”
她的信,不仅倾诉思念,更展现出对林凡事业的深刻理解与精神上的共鸣。她不再是需要被全然保护的孤女,而是他志同道合的知己与未来的伴侣。她还时常在信中附上一些京城朝局的微妙动态,或是从徐阶夫人处听来的、对林凡有利的讯息,显露出不凡的见识和敏锐。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依旧。郭康虽被通缉,却如石沉大海,其经营的庞大网络并未完全根除。赵虎回报,昌乐周边州县,仍有不明身份之人活动,似乎在打探林凡新政细节,尤其是水利与道路的规划图纸。
同时,林凡推行的吏治考核触动了一些旧有胥吏的利益,虽表面服从,暗中怨言与抵制时有发生。周边一些对此等“标新立异”持观望甚至敌视态度的官员,也开始风言风语,称林凡“操切邀功”、“不循祖制”。
这一日,林凡收到徐阶密信,信中提醒:“昌乐之政,成效卓着,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朝中非张党之余孽,亦有保守之辈,对你之举多有非议。郭康潜逃,隐患未除,彼在漕运、地方经营多年,恐有余孽反扑。望尔在地方,既要有为,亦需谨慎,平衡各方,稳固根基。”
林凡放下信,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昌乐县城渐渐亮起的灯火,目光坚定。他知道,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昌乐百姓的拥护,有恩师徐阶的指点,有赵虎等心腹的辅佐,更有远方那位与他心心相印的未婚妻的等待与支持。
他回到书案前,提笔给顾莲舟回信,在讲述了近日政务后,于末尾写道:
“……前路或有风雨,然念及昌乐万家灯火,念及京师一盏心灯,凡便觉无所畏惧。吾志已定,当以此身,践行为民之诺,亦为吾与卿之将来,筑就最安稳之基石。盼重逢之日,能与卿共看这盛世繁华。”
他将信纸封好,交由亲信以“特殊驿路”送出。随后,他摊开山东舆图,目光越过昌乐,开始思考如何将新政经验,稳妥地推向更广阔天地。新的挑战,也是新的机遇,他已然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