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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临川,万物繁盛,基建带来的繁荣表象下,暗流愈发汹涌。林凡推行的新政触及了旧有利益格局,其带来的改变也引发了新的社会现象,内外压力接踵而至。

周边州县对林凡“标新立异”的质疑声,逐渐从私下非议演变成了公开的“清议”压力。几位以“清流”、“恪守祖制”自居的邻县官员,联名向州府上书,措辞“恳切”,担忧林凡在临川的所作所为“耗竭民力,更张太过”,恐“动摇地方根本”,请求上官“予以匡正”。

更棘手的是,一些被触动了利益的本地乡绅,与这些外来官员遥相呼应。他们不敢直接攻击林凡,便将矛头指向了一些具体政策。例如,质疑“吏治考成法”使得胥吏“只知媚上,不顾乡情”;诟病“标准化”生产是“扼杀工匠灵性”;甚至暗中散布谣言,称新修的水利设施“劳民伤财,实则脆弱”,一旦汛期到来恐酿大祸。

这些言论通过士人圈子、书信往来不断发酵,给林凡造成了不小的舆论压力。州府虽未直接斥责,但也发来文书,语气委婉地提醒林凡“注意方式,缓和社会关系”。

“他们这是要用人言杀人于无形!”赵虎愤愤不平。

林凡面色沉静,翻阅着那些批评文书,对顾莲舟道:“莲舟,你看,他们避实就虚,不谈新政带来的具体好处,只扣‘更张祖制’的大帽子,煽动不明就里者的疑虑。”

顾莲舟沉吟道:“夫君,清议可畏。堵不如疏,我们需将新政的成效,更广泛、更直观地展示于人前。”

与此同时,水利锻锤核心部件的金属疲劳问题仍未彻底解决,严重制约了生产效率。林凡与工匠们多番试验,效果都不理想,气氛有些沉闷。

顾莲舟见状,建议道:“夫君,既然工匠中一时难有突破,或可效仿古人‘千金买马骨’?何不张榜公告,悬赏能解决此难题者,不拘身份,无论士农工商,乃至僧道匠役,但有良策,重金酬之!”

林凡眼睛一亮:“此法甚好!不仅能广开言路,亦可向外界展示我辈求贤若渴、务实做事的态度,或可抵消部分清议非议!”

悬赏令很快贴出,在临川乃至周边州县引起了不小轰动。虽然短期内未有立竿见影的解决方案出现,但此举确实吸引了不少能工巧匠的关注和讨论,民间智慧开始被调动起来。

面对舆论压力,顾莲舟的“慈安会”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她不再局限于慈善救济,而是巧妙地将其延伸为一个沟通官民、展示新政的平台。

1. 组织观摩: 她定期邀请本地有威望的乡绅、读书人,以及周边州县前来“交流”的官员家眷,参观新建的码头、畅通的道路、运作有序的官营工坊,甚至亲自演示水力锻锤和吊杆的效率。眼见为实,许多人在亲眼见到新政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变化后,态度悄然转变。

2. 编印《临川新志》: 顾莲舟亲自执笔,组织人手编撰了一份简易的《临川新志》(类似政务公报)。上面用浅白的语言,图文并茂地介绍各项新政的初衷、实施过程、已见成效(如商税增长、就业增加、民生改善的具体数据),并解答一些常见的质疑。这份“新志”不仅在官员士绅中传阅,还通过“慈安会”网络和蒙学堂,向更广泛的识字群体扩散,有效地引导了舆论。

3. 夫人路线深化: 她加大了对周边官员家眷的“夫人外交”力度,不再仅仅饮茶闲谈,而是组织她们一同参与“慈安会”的慈善活动,如探望蒙学堂的孩童,慰问受惠于新政的孤寡老人。让这些夫人们在亲身参与中,感受到新政带来的社会正向变化,从而潜移默化地影响其丈夫的看法。

就在林凡应对内外压力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朝廷派出的新任漕运总兵官(负责整饬漕运 after 张允明倒台后的乱象)途经临川,暂作停留。

这位总兵官姓雷,行伍出身,性格刚直,最重实效。他早已听闻林凡在昌乐、临川的作为,尤其是那个高效的水力锻锤和井然有序的临川码头,引起了了他的浓厚兴趣。

雷总兵谢绝了繁文缛节的接待,直接要求视察码头和工坊。林凡亲自作陪,不卑不亢,详细讲解。

看着那运作有力的水力锻锤,雷总兵目光锐利:“林参政,此物若用于打造兵甲、修缮漕船,效率几何?”

林凡坦然回答:“若材料瓶颈得以突破,效率可提升数倍,且质量更均一稳定。”

雷总兵又仔细查看了码头的吊杆、货仓和规范的管理流程,频频点头:“好!不尚虚文,只求实效!如今漕运百废待兴,正需此等务实干才与高效之法!”

临行前,雷总兵当着众多地方官员的面,对林凡赞许有加,并表示会将临川经验上奏朝廷,并考虑在漕运系统内推广相关技术和管理办法。

雷总兵的公开肯定,如同一股强劲的东风,瞬间吹散了不少笼罩在林凡头上的阴云。那些原本质疑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不少观望者开始重新评估林凡的能力和价值。

压力稍减,林凡与顾莲舟并未放松。

“雷总兵的支持是意外之喜,但外力可借不可恃。”林凡清醒地对顾莲舟和赵虎说道,“归根结底,我们需自身更硬。技术瓶颈必须突破,内部管理也需更加完善。”

他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鼓励民间献计,并加大自身研发投入,集中力量攻克金属材料难题;另一方面,借鉴漕运总兵的关注,将临川的标准化管理、绩效考核等经验,系统整理成册,不仅用于自身,也准备在适当的时机,向更广泛的领域输出,将这“临川模式”打造成一块金字招牌。

顾莲舟补充道:“舆论阵地,我们亦不能放松。《临川新志》需持续编印,内容可更丰富,甚至可加入些昌乐、临川百姓生活改善的鲜活故事,让道理更具温度。”

夜色中,青川驿的灯火依旧明亮。经历了内外交困的考验,林凡的执政根基反而更加稳固。他深知,前路依然漫长,但有了莲舟这位贤内助的鼎力支持,有了逐渐清晰的破局之道,更有了一份在风浪中锤炼出的定力,他更有信心,在这临川之地,乃至更广阔的天地,继续披荆斩棘,践行自己的理想。而“她”的力量,在这场波澜壮阔的变革中,已然绽放出不容忽视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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