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早起摘瓜，李蓉出门时间晚了一点，但到城里的时间和昨天差不多。
她知道百味居在哪里，一路赶着骡车到了百味居的偏门，门还没开。
这还是王大勇告诉她的，先到偏门停车，然后再去柜台找人。
“周老板，您这么早就到了？”
这里的老板上班都这么早的吗？还亲自坐柜台算账。
“哎，西瓜到了？这就来。”
他也不想，楼外楼生意火爆，百味居的收益在下滑，愁得睡不着。
这段时间让肆厨尝试做新菜，做了几款朝食，意外还有些起色，这几天卖些早饭钱。
“您这早上就这么多人，生意很好呀。”
“就早上多些，午晚都比较少，西瓜在偏门是吧？你稍等一会，我让账房来盯着，我去尝尝今天的西瓜甜不甜。”
“哎，行，我在门口等您。”
在门口还能看见骡车，她不能让人偷了西瓜。
李蓉在门口等了一会，看百味居的食客进进出出，这谁能说生意不好？就一个早餐来这么多人，而这些人穿的多数是面料好的衣服，都是不缺钱的主吧？
不能挡门耽误人家做生意，李蓉在墙角跟站着等，边看西瓜边看百味居的食客往来，看见一辆马车停在百味居门口。
赶车的黑衣服男人摆了脚凳，撩开车帘，里面的人探出身子。
一个婆子踩着脚凳下了马车，又回身稳稳接过里面递出来的孩子，这时候李蓉才看见后一个人是谁？
顾冉。
一身看着就贵的齐胸襦裙穿在她身上显得更贵了，李蓉也只能用富贵美人来形容。
黑衣服的男人站在地上伸胳膊扶她下车，顾冉纤长的手搭在那人的胳膊，借力踩在脚凳上下了车，随后那男人说了什么，顾冉点了点头，那人就去了。
这两人上次在齐家没见过，是她的管事婆子和车夫吧？
齐家那么有钱，她们还到百味居用早餐？那是真好吃？
两人就只有一面之缘，时间也已经过去几个月，也许人家早都不记得了，李蓉没有上前打招呼，省得双方都尴尬。
上次那一面因为李栀的原因还得了她赠送的绸缎，迄今为止，那绸缎她都没舍得用。
见他们都进了百味居，周老板也出来了。
“走吧，看看西瓜。”
“哎，好。”
“您让后厨切一个试试，您尝尝。”
周老板招来一个后厨的人，让他抱一个西瓜去切，没一分钟，那人举了一片西瓜递给周老板又匆匆进去。
“怎么有蒜味？”
那人在厨房大声回话：“东家！您凑合吃，今天着急，忙不得，用菜刀切的。”
厨房都忙不得了，给他切就不错了，还嫌弃有蒜味儿？这段时间，早上肆厨抡锅铲到手酸，天天在后厨骂人，每个人都累得很。
李蓉也看见了他们后厨忙碌的身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这谁能说生意不好？
“西瓜可以，都留下吧，现在人忙抽不开手，再等一会儿，送菜的就来了，让他们帮忙称一下。”
卖完了，不用去摆摊了，不用吆喝了！！
爽！
“行，我先把瓜弄下来。”
板车上装西瓜的大筐里还有垫西瓜的稻草，提前收拾出来，一会就能直接上秤。
李蓉一个人搬了一车的西瓜，刚刚切了一个，颠炸了两个，还剩四十五个好的。
李蓉指着摆出来的两个裂瓜：“周老板，这两个裂了的还能吃，您看看您要吗？要的话送您了。”
“要啊，怎么不能要，一会切了给伙计们吃了。”
他看着她搬的瓜，裂开的缝就一道，又不烂咋不能吃了？正好中午吃饭给伙计们加餐。
李蓉：“行，那这个就放一边。周老板，您店里刚刚来了一位夫人，姓顾，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来他这里吃朝食的很多都是一开始来尝尝鲜，吃过一次后又来的，顾？当然认识了，都是商户，能不认识？最近她也常来。
这人打听了要干嘛？
“怎么？您认识？”
听出周老板话里的戒备，她理解，这么突然一问，任谁一个都会怀疑一下。
“您别误会，我之前和顾夫人有一面之缘，今天想麻烦一下周老板，我想挪五个西瓜送给她，麻烦您帮忙带一下话，下次我多送您两个。”
她拿王家的西瓜做人情，等回家说一声就行，都是小事。
周老板卸下心防，原来见过，他以为这人想通过他搭上顾冉的关系。
“带什么话？触犯律法的事我可不做。”
李蓉：......
她看着像是什么犯罪嫌疑人吗？
“周老板说笑了，就说，这西瓜送给顾夫人和顾小姐尝尝，祝顾小姐平安顺遂。”
这不简单吗？
“那...姑娘的名讳？”
“不用说我，带一句话就行。”
“行，一会称了瓜帮你带话。”
齐秋宇能骗李栀，说不定齐青峰也骗了顾冉呢？在齐青峰和齐秋宇这事上，她大概能猜到顾冉或许早知道了实情，只是在忍，忍到自己能出手的时候。
她没有像李栀那样彻底和齐家划清界限，可能是考虑得太多，做官的兄长、父母的处境、还有还在襁褓的女儿，那封给李栀的信她言辞恳切，主旨就一个，事情不要宣扬出去。
她是想先保全名声，然后再收拾齐青峰。
现在再看，果不其然，城里说的都是齐青峰中炭毒的事而不是断袖之癖。
这些纠葛李蓉不是当事人，各处细节也不清楚，但她的确很佩服顾冉能走这样一条路，也算得了自由，跟她第一次看那封信想的一样，顾冉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有孩子之后？还是之前？
要是有孩子之前就知道了，她愿意给齐家生孩子？那她保留一部分对顾冉的评价。
“谢谢周老板，真是麻烦您了。”
“小事，咱说说这个西瓜吧？今年也是卖六文一斤？隔四天第五天卖？昨天你们送西瓜到楼外楼，他们还说要买吗？”
李蓉：？打听对手的秘密？商战这样战？
但是昨天什么也没说啊！就算说了她也不能告诉她吧？被楼外楼封杀怎么办？她还要卖西瓜的。
“昨天是六文一斤，还是第五天卖，他们没说要不要，要先用过这一批才决定买不买。“
“哦。”
这不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吗？这小妮子，还挺会说话的。
“今年不能少些？你看我去年就跟你们买了，今年多少能便宜些吧？”
这样讲价？有理有据，李蓉还能怎么办？
讲价，讲究个你来我往，李蓉陪着笑说：“周老板，我们也感激您帮我们买了这么多西瓜，市面上都这么卖，我也不好随意降，要不这样，每次给您送西瓜，您要一车我送您两个怎么样？像今天这样裂的也送给您。”
两个？要是一车再多裂几个？那也不错。
周老板：“那也行，真送啊，一车送两个，还有裂的也送！”
“是是是，真送，真送。”
“那你下次来的时候就拉一车来，数就大概这个数，直接拉到这里。”
“好嘞好嘞，一定送到。”
送菜的也来了，先称了菜，周老板招呼他们帮忙称一下西瓜，称完后自己切了西瓜每人递一块以示感谢。
送菜的人吃了都想问问这瓜怎么种的还挺甜，想想这是人家的吃饭家伙，跟人又没什么交情，一个个都没好意思开口问。
李蓉就这么半卖半送清完了一车瓜。
*
“顾老板，有人送你五个西瓜，在后院呢，一会吃完您带回家去。”
顾冉放下筷子看着来人，有人送她西瓜？
“周老板，是谁送的？”
“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只让我给你带句话，说这西瓜送给顾夫人您和顾小姐尝尝，祝顾小姐平安顺遂，哦，她说了跟你有过一面之缘。”
顾小姐？
一个卖西瓜的知道她女儿姓顾？和她还有一面之缘，难道是她们？是李栀还是另外一个？
“是灵水村人吧？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一个人，是灵水村的，鹅蛋脸，十七八的一个小姑娘。”
昨天不还让他去灵水村选瓜吗？应该是灵水村人。
“她是来卖你西瓜的？”
“是啊，瓜还挺甜的，我这早上不上凉的，你回家自己切了吃吧，千万记住，别用切过蒜的刀切西瓜。”
有股蒜味，不好吃。
顾冉：......
她家也没人拿菜刀切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