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冲出血色能量流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弹性的墙壁。剧烈的震荡让陆知白和霍震山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般难受。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健全的人陷入疯狂。
这里不再是岩石结构的地下空间,而是一片……活着的、蠕动的、由暗红色血肉和扭曲能量构成的巨大腔体!四壁如同生物的内脏,缓缓起伏搏动,表面布满了粗大的、搏动着的“血管”,里面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和混沌气息的暗红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高温和高湿度,混合着浓烈的腥臊和硫磺味,令人作呕。
抬头望去,“天空”是同样蠕动的血肉穹顶,垂落着无数如同神经束般的暗色触须,微微摇曳。这里没有光源,但血肉壁障本身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光芒,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庞然巨物的体内!
“这……这就是那鬼东西的……老巢?”霍震山即便见多识广,此刻也感到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新生的力量场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陷入泥沼,运转滞涩。
陆知白脸色凝重地点头。他怀中的火种跳动得异常剧烈,不再是警示,而是一种面对天敌般的、混合着恐惧与愤怒的战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四面八方都充斥着那个古老存在的、无意识的低语和贪婪的吮吸感。地球龙脉的能量,正通过那些粗大的“血管”,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腔体深处。
“能量扫描显示,我们处于一个巨大的生物结构边缘。结构中心……有一个无法探测的能量奇点,疑似目标核心!”石磊的声音透过严重干扰的通讯传来,带着杂音,“小心!这里有强烈的生物污染和精神侵蚀!”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脚下蠕动的血肉地面突然裂开几道缝隙,数只由腐烂血肉和骨骼拼凑而成的、形态扭曲的怪物爬了出来,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发出无声的嘶吼,朝着两人扑来!
这些并非“剥皮者”那样的科技造物或能量体,而是更原始、更恶心的……生物污染傀儡!
“滚开!”霍震山怒吼,左拳带着暗红力场,一拳将冲在最前面的怪物砸得血肉横飞!但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的血肉壁障中不断涌出!
陆知白没有参与清理这些杂兵。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整个腔体结构。火种的感应和星璇的知识在脑海中飞速碰撞。
“它在‘消化’……消化整个星球的生机。”陆知白声音低沉,“这些龙脉能量血管……是它的‘消化道’!我们必须找到它的‘中枢神经’或者‘能量核心’!”
他尝试将精神力延伸出去,探查那些粗大血管的流向和连接点。然而,精神力刚一离体,就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沥青,被无数充满了负面情绪和混沌意念的杂音所淹没、腐蚀!
“不行!精神探测无效!”陆知白闷哼一声,收回精神力,脸色更加难看。
物理层面,他们深陷怪物的海洋;能量层面,此地混沌浓度高得吓人,他的规则定义需要消耗数倍力量;精神层面,又被完全压制!
似乎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时,陆知白注意到了那些垂落下来的、如同神经束般的暗色触须。它们似乎对火种散发出的、微弱的秩序光芒有着本能的……“厌恶”和“回避”?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老霍!掩护我!清空我周围!”陆知白急声下令。
霍震山虽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执行。他如同人形风暴,仅凭左拳和力场,将涌上来的怪物死死挡在数米之外,为陆知白创造了一个短暂的安全区域。
陆知白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大范围探查或定义。他将全部心神,连同火种的力量,极度凝练地汇聚于指尖。
那一点金芒,在此刻暗红的世界里,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却散发着不容玷污的纯净与……文明的尊严!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点向最近的一根微微摇曳的暗色神经触须。
他没有攻击,没有防御,而是……尝试进行最基础的“信息注入”!
他将一段最简单、最原始的、属于人类文明的信息——一个代表着“1”的二进制意念,混合着火种中蕴含的星璇文明对数学、对秩序的最初理解,如同刻印般,缓缓推向那根触须。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如同将一滴清水滴入浓硫酸,后果难料!
嗤——
当那点蕴含着秩序信息的金芒接触到暗色触须的瞬间,触须如同被灼烧般剧烈抽搐、蜷缩!其周围的暗红血肉壁障也泛起了一圈涟漪般的波动,仿佛感受到了极度的不适!
有效!这个古老存在,排斥甚至……“害怕”最基础的秩序信息?!
陆知白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他明白了!这所谓的“无名之雾”,这以文明为食的掠食者,它本身或许就是“混沌”的化身,是“熵增”的极致体现!它吞噬秩序,转化混乱。而最纯粹、最基础的秩序概念,对它而言,就像是致命的……“异物”!
“我们有办法了!”陆知白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它不是不可战胜!秩序的微光,足以刺痛它混沌的本质!”
他看向霍震山,看向通讯器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看到“逐火者”号上的同伴,看到地面上所有仍在挣扎求生的人们。
“我们需要……更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