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潼关的路上,单盈盈几次想靠近凌云求情,但对方先前的态度,却是让她不敢轻易开口。
直到队伍暂时休整,她才鼓足勇气上前:“凌云!我二哥他...他只是一时糊涂,才受人蒙蔽,本性不坏的!求求你看在他没有造成太大祸患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凌云看了一眼后方被押着的单雄信,微微沉默。
此人绿林出身,性子直来直去,虽卷入造反,但观其言行,更多是受情势裹挟和那份绿林义气驱使,与那些处心积虑颠覆江山的枭雄颇有不同。
半晌后,凌云缓缓开口:“他的罪,自有国法裁定。”
单盈盈闻言,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然而,凌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其行虽愚,亦非首恶,我会酌情考量。”
这句话,让单盈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连连称谢。
队伍复又启程,只是才走了数里,便遇上了率领大军赶来的靠山王。
魏文通立刻上前,禀告了渡口之战的经过,得知秦琼逃脱,杨林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随即,看向了被擒的单雄信和昏迷的罗成,又是怒火中烧。
尤其是对罗成这个小侯爷,更是恼其不争,若不是看在罗艺的份上,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棒子。
凌云安抚住杨林,看了一眼一脸期盼的单盈盈,又看了看单雄信,沉吟道:“义父,单雄信虽叛,然观其行,多受义气所累,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此人或可暂押登州,细加审问,或能从轻发落,以示朝廷宽仁,亦可分化瓦解绿林人心。”
身后的宇文成都见状,脸色愈发古怪起来,在两人身上不断打量,同时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
幸好,当时没有直接结果了那绿林头子。
杨林对凌云的建议向来重视,又听闻单雄信并非主谋且有情可原,沉吟半晌,终于压下怒火,点头道:“既然我儿如此说,便依你,将这单雄信押回登州大牢,严加看管,容后处置。”
说着,又看向昏迷不醒的罗成,冷哼一声:“罗艺教子无方,此子身为侯爵之后,竟也参与谋逆,罪加一等!一并押回!”
于是,单雄信与罗成便被杨林大军接手,押往登州方向,单盈盈心系兄长,也随着杨林的队伍一同返回登州。
凌云则带着宇文成都,踏上了回洛阳的官道。
......
与此同时,一座清幽的道观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正是紫阳道人的清修之所,紫阳观!
此时,观后的演武场中,正有一个少年,舞动着一对巨大的金锤。
他的身材并不魁梧,甚至还很瘦小,但舞动起那对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金锤,却如同挥舞灯草般轻松自如,带起道道罡风,气势惊人!
正是随紫阳上山多年的——李元霸。
片刻之后,李元霸收锤而立,面不红气不喘。
紫阳道人手持拂尘,缓步而来,看着爱徒,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不易察觉的复杂。
“元霸。”
“师父!”李元霸连忙恭敬行礼。
自上山以来,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可谓是放飞自我,调皮得不像话,方圆百里的山兽不是被他玩死,就是被吓跑了,为此,他可没少被紫阳收拾,所以,对这位师尊是又敬又怕。
“你艺业已成,尘缘未了,下山之时已至。”紫阳缓缓道。
李元霸一听,眼中顿时露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师父!我可以下山去找哥了?”
紫阳微微摇头:“痴儿,你父李渊,已携家眷抵达太原!你当下山,前往太原与父母团聚,以尽人子之孝,此乃天伦定数。”
李元霸一听不是直接去找凌云,顿时撅起了嘴,有些不乐意:“去...去太原?那...那哥呢?我想先去寻哥!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紫阳闻言,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目光变得深邃,望向了远方云海,语气带着玄奥:“缘起缘灭,自有定时!星移斗转,因果相连!你与凌云,自有再见之期,然非此时!”
“太原乃你命途起始之地,亦是风云汇聚之所!你且安心前往,恪守本心,待时机一到,你所想见之人,自会出现在你面前。”
李元霸听得似懂非懂,挠了挠头:“师父,您说得太玄乎了...我听不懂,就是说,去了太原,迟早能见到哥,是吧?”
紫阳颔首:“然也!切记,你神力天成,乃天赐亦是天罚!下山之后,当心存敬畏,不可妄造杀孽,尤忌与使凤翅镏金镋者死斗,此乃你之生死玄关,切记切记!”
李元霸对其余的话没太在意,只听懂了能见到凌云,顿时喜笑颜开:“记住了,师父!那我这就下山去太原!”
紫阳微微颔首,而后手指向后一点,随即便有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奔了过来!
“此马名‘万里云’,能负重疾行,日行千里而不乏,今赠予你,以为坐骑。”
李元霸见这马浑身墨染,且神骏非凡,立刻欢喜得手舞足蹈。
而后,他拿过放置在一旁的小木戟,宝贝般地背在身后,又将一对擂鼓瓮金锤挂好,便猛跃上了马背。
万里云似知新主,长嘶一声,声震层云,四蹄踏石竟裂地三寸。
“嘿嘿嘿,万里云,好马!多谢师父!”
李元霸大喜过望,下马向紫阳磕了三个头,便策马踏上了下山之路。
紫阳立于原地,目送其身影消失于山道之间,心中所愿,唯其能于乱世中保身建功,不负所学。
......
另一边,凌云回到洛阳之后,便和宇文成都告辞,直接回了虎威王府,沐浴更衣,将一路风尘洗去。
而后,换上了一身玄色常服,略作休整后,便吩咐备车,径直往长孙府而去。
长孙府内,药香依旧弥漫,气氛却比往日更显凝重。
凌云的到来,让守候在外的仆役们精神一振,连忙通报。
长孙无垢闻讯,急步从内堂迎出,虽强作镇定,但那双微肿的杏眼和眉宇间化不开的忧色,却道尽了连日来的辛劳,与夫君突然离京的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