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过去了,第三天的晚上杨立青押着机械设备过来了,林峰和粟参谋长一起迎接的。老家安排的政务人员还没有到,政务就先交给了杨立青了。刘师傅带着人去了厂房那边,在安装设备。
杨立青翻身下马,军大衣上还沾着夜行的霜气,他快步上前,和林峰、粟参谋长用力握手,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司令员,参谋长,总算赶到了!路上被鬼子的小股部队骚扰了几次,好在没耽误事儿。设备都完好,刘师傅是老手,天黑前就能把生产线搭个雏形。”他环顾四周,夜色中县城的废墟轮廓依稀可见,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扑在三人脸上。林峰点头,目光扫过远处厂房方向隐约的灯火,“辛苦了,立青。老家那边怎么说?政务人员还没影儿,你先顶着,把民心稳住是头等大事。”粟参谋长插话道:“是啊,再拖下去要出乱子。”杨立青掏出怀里的文件袋,油布包得严实,“放心,我在途中就拟了个章程,明早召集旧职员开个会,设备一运转,被服厂能出活,换点粮食不难。”林峰没接话,只盯着右玉的方向,暮霭沉沉中仿佛能嗅到硝烟味。小虎匆匆跑来,压低声音:“司令,赵小刚回来了,右玉的情报摸清了,城防有漏洞!”林峰眼神一凛,挥手示意进屋,“说详细点。”三人快步走向临时指挥部,靴子踩在冻土上咯吱作响,电台的滴答声从屋内隐隐传来,像催命的鼓点。
赵小刚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指挥部,棉帽上结着白霜,脸上被刮出几道血痕,但眼睛却亮得惊人。他顾不上敬礼,直接扑到地图前,沾满泥土的手指戳向右玉县城东南角:“司令!有门儿!东南角粮仓!本来有一个中队的日军,和一个连的人,但是日军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战斗就把日军调走了,就剩伪军一个连驻防,带队的连长叫王德发,是个老烟枪,底下兵油子多,警惕性差得很!我们的人摸到墙根底下听了一耳朵,这帮家伙抱怨天冷,暗哨都缩在背风处打盹儿!”
昏黄的马灯下,林峰的目光如鹰隣般锁死赵小刚指的那一点,屋里瞬间静得只剩下电台单调的滴答声和门外呼啸的风。粟参谋长和杨立青也立刻围拢过来,呼吸都屏住了。
“接着说!”林峰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冰层下的暗流。
“是!”赵小刚语速飞快,“粮仓连着城墙那段,鬼子修的碉堡火力点覆盖不到,是个死角!关键是,他们的换岗口令松懈,我们的人记下了,口令是‘白菜’和‘萝卜’!还有,王德发手下一个排长,欠了赌债,跟城里暗娼勾搭,隔三岔五半夜溜号,时间、路线都摸清了!粮仓后院墙有一段被雪压塌了半截,只用破木板潦草挡着,日本人下令让伪军修,天太冷了,那帮伪军还没修!”
杨立青立刻插话,眼睛放光:“这王德发我知道!原先是晋绥军一个营副,贪生怕死投了敌,最是滑头!他那个连,军纪散漫得很!”
粟参谋长飞快心算:“一个连……一百多号人,战斗力不强,又是深夜……如果动作够快够狠……”
林峰的手指重重地敲在那粮仓的位置上,指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赵小刚、粟参谋长和杨立青的脸,昏黄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坚毅的阴影。
“漏洞够大!”林峰斩钉截铁,“时间不等人!三天粮食,耗不起!右玉这颗钉子,必须拔掉!就从这粮仓下手!”
他转向粟参谋长,语速快如连珠炮:“老粟!立刻准备!一师一团为主攻,特战队尖刀!让一团挑最精悍的突击队,人数一个营左右,要精!带上冲锋枪,一人双枪、大刀、手榴弹!特战队负责摸掉暗哨、控制缺口!动作要快、要静、要狠!拿下粮仓,立刻以此为据点,撕开口子!后续部队梯次投入,直扑日军旅团部!二师,给二师发电报,让他们往北进攻开始解放右玉全境。”
“是!”粟参谋长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冲出门去,脚步声在走廊里急促远去。
林峰目光灼灼地盯住赵小刚:“赵小刚!你带侦察连的精锐,给我死死盯住那个溜号的排长!掐准他离开的时间!那就是我们动手的信号!口令务必准确传达给突击队!”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小刚挺直胸膛,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杀气。
“立青!”林峰最后看向杨立青,“政务暂时放下!你熟悉一下右玉,立刻组织一支精干向导队,要绝对可靠!给突击队和后续部队带路!目标只有一个——日军旅团部!打蛇打七寸!”
杨立青用力点头:“明白!我亲自带路!城里的犄角旮旯我熟!”
命令如同冰雹般砸下,指挥部瞬间沸腾。参谋们抓起电话嘶吼着传达命令,通讯兵的手指在电键上飞舞,滴滴答答的电报声骤然变得密集而急促,如同战鼓擂响。林峰再次俯身凝视着地图上右玉那个点,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寒风卷着雪粒子,猛烈地拍打着窗户,但那冰冷刺骨的声音,此刻却像是为即将到来的突击吹响了冲锋号。
“粟参谋长,我们也出发吧,时间估计没有问题的话,他们行动的时候我们的先头部队也快到右玉了,等先头部队到了就开始行动。先头部队都配置冲锋枪,去其他部队调,一团剩下的当先头部队,就说他们团长在等他们。”
特战队和突击队,一行人骑快马飞快前进,两天后到了右玉。呼啸的北风卷着雪沫,狠狠抽打在残破的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嘶鸣。右玉县城东南角的粮仓,蜷缩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几盏昏黄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晃,投下鬼魅般跳动的光影,勉强照亮了粮仓前一小片空地。围墙根下,几个缩着脖子的伪军哨兵,裹着破旧的棉袄,抱着枪,跺着几乎冻僵的脚,低声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和该死的差事。暗哨的位置,果然如赵小刚所说,选在了背风的墙垛后,一个模糊的人影蜷在那里,脑袋一点一点,像是睡着了。
距离粮仓约莫两百米开外,一片被积雪覆盖的洼地里,一团团长张合和他的突击营,像一群融入雪地的幽灵,无声地蛰伏着。每个人脸上都涂着防冻的油脂和熟石灰的混合物,只露出一双双在暗夜里灼灼发亮的眼睛。冲锋枪冰冷的枪管贴着冻土,刺刀和大刀都仔细地用布缠裹了,避免反光和磕碰。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雪的呼啸和身边战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特战队队长张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趴在张大彪身边,眼睛死死盯着粮仓后院墙那个用几块破木板勉强堵住的缺口。风从缝隙里钻过,发出尖利的哨音。他身后,十几名特战队员同样纹丝不动,手中紧握着匕首和上了膛的驳壳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冰水里浸泡过。突然,粮仓侧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裹着大衣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便缩着脖子,沿着墙根,朝着与粮仓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很快消失在风雪和黑暗里。
“是那个排长!溜号了!”张合身边的通讯员用气声确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张合没有回头,只是猛地一挥手。张强得到讯息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两名最敏捷的队员,弓着腰,贴着地面,利用风雪的掩护和地形的起伏,闪电般扑向那个破败的缺口!他们的动作快得惊人,落地无声,像三道掠过低洼的黑色闪电。
几乎同时,另外两组特战队员也动了。一组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接近粮仓大门附近那两个冻得直跺脚的哨兵,另一组则精准地扑向墙垛后那个打盹的暗哨。
粮仓大门前。一个哨兵搓着手,刚想哈口热气暖暖,眼前黑影一晃,冰冷的刀锋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另一只铁钳般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所有的惊呼都堵死在喉咙里。“别动!我们是八路军!缴枪不杀!”低沉而充满杀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地狱的召唤。另一个哨兵同样瞬间被制服,连挣扎都来不及。
墙垛后,那名暗哨似乎被同伴倒地的轻微声响惊动,迷迷糊糊地刚抬起头,一道黑影已扑到眼前,冰冷的枪口狠狠顶在他的太阳穴上,同时捂嘴、卸枪,动作一气呵成。“口令!”制伏他的特战队员声音冰冷如铁。
“白…白菜…”暗哨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回答。
“回令!”特战队员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萝…萝卜…”暗哨几乎瘫软。
“很好,老实待着,敢动一下,死!”特战队员迅速将他捆了个结实,塞住嘴巴,拖到角落阴影里。
后院缺口处,陈大山和队员已经无声地挪开了那几块破木板,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豁口暴露出来。里面黑洞洞的,一股混合着粮食和陈腐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陈大山第一个钻了进去,像一滴水融入了黑暗。他身后的队员紧随其后。
粮仓内部空间巨大,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借着高处气窗外透入的微弱雪光,陈大山迅速扫视,确认了内部结构。几个负责看守内仓的伪军正围在一个用破油桶改成的火盆旁烤火,低声说着什么,对悄然潜入的死神毫无察觉。
张强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散开,如同鬼影般从麻袋堆的阴影中潜行过去,迅速占据了各个有利位置,枪口无声地对准了那几个毫无防备的伪军。
“口令!”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突然在死寂的粮仓内响起,如同惊雷!
那几个围在火盆边的伪军吓得一哆嗦,猛地跳起来,慌乱地抓枪。其中一个下意识地回答:“白…白菜!”
“回令!”那个声音更加严厉。
“萝…萝卜!谁…谁啊?”答话的伪军班长,正是王德发,他强作镇定,但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和颤抖,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手枪套。
“八路军!”张强的声音如同从冰窖里传出,与此同时,数支黑洞洞的枪口从各个角落的阴影中伸出,稳稳地指向他们!“缴枪不杀!动一下,格杀勿论!”
王德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僵在原地。他看着那些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粮仓深处、眼神冰冷的“八路”,再看看自己手下那几个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兵油子,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喉咙里咕噜一声,手慢慢从枪套上松开,颓然地举过头顶。“别…别开枪…我们…我们缴枪…”他身后的伪军也纷纷丢下枪,举手投降,动作快得像扔掉烫手的山芋。
几乎在粮仓内枪口亮出的瞬间,张合猛地从雪地里跃起,低吼道:“上!”突击营的战士们如同沉默的潮水,从洼地里汹涌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无声而迅猛地扑向粮仓大门和后院缺口!沉重的军靴踏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咯吱声,又被风声掩盖了。
粮仓大门被特战队员从里面猛地拉开,突击营如同钢铁洪流,瞬间涌入!缴枪不杀!的怒吼声震彻粮仓,!火星溅在麻袋上噼啪作响,一名试图摸枪反抗的伪军刚举起步枪,就被张强一个飞刀击中手腕,枪托哐当落地。战士们三人一组呈战术队形突进,枪托砸在伪军膝盖窝,刺刀抵住后腰,动作干脆利落。王德发和他手下那一个连的伪军,面对这如狼似虎般冲进来的大队人马,连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都彻底熄灭,被迅速缴械、捆绑,集中看押。整个行动从发动到完全控制粮仓核心区域,快得惊人。只有粮仓内骤然亮起的几盏马灯,将堆积如山的粮食麻袋和战士们紧张而兴奋的脸庞映照得一片通明。
“报告团长!粮仓控制!俘虏伪军一个连,连长王德发以下一百零七人,全部缴械!缴获粮食初步估计超过二十万斤!”一名参谋跑到张合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张合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狞笑,他狠狠一拳砸在身边一个鼓胀的粮袋上,震起一片粉尘。“好!发电报!通知司令员,缺口已撕开!等待下一步行动”
电报员的手指在冰冷的电键上疾速跳动,将“缺口已撕开”的简短讯息化作一串串急促的电波,刺破风雪弥漫的夜空,飞向远方的临时指挥部。几乎在电报发出的同时,张合脸上的狞笑已收敛,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一连、二连!立刻抢占粮仓外围制高点,依托围墙和麻袋堆建立防御阵地!机枪组!给我封死通往日军兵营和城墙碉堡的通道!”他的命令斩钉截铁,“警卫连!作为预备队,彻底搜查粮仓每个角落!三连,组织人手,立刻在缺口内侧用沙袋堆砌简易工事,加固那个破口!快!动作快!小鬼子反应过来了就是恶仗!”
粮仓内短暂的喧嚣迅速被更紧张有序的行动取代。战士们如臂使指,立刻按照命令散开。沉重的沙袋被迅速拖拽堆叠,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在缺口后方和关键窗口、大门内侧垒起一道道临时的壁垒。机枪手将冰冷的枪管架在粮垛或断墙后,黑洞洞的枪口警惕地指向外面风雪肆虐的黑暗,手指紧扣在扳机上。粮仓高处的气窗也被战士们占据,成为绝佳的射击孔。
被集中看押在角落的王德发和他手下的伪军,此刻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听着外面寒风呼啸中隐约传来日军兵营方向被惊动的嘈杂人声和军犬的狂吠,恐惧更深地攫住了他们。王德发偷眼看向那些沉默而高效的八路士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比外面的风雪更刺骨。
“团…团长…”王德发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声音发颤地朝张合喊道,“我…我有重要情况!太君…不,鬼子!鬼子在粮仓地下…有个小弹药库!不大,但…但里面有机枪子弹和手榴弹!”
张合猛地回头,目光如电:“在哪儿?带路!”
“是…是!”王德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被两名战士押着,指向粮仓深处一个堆满空麻袋的角落,“就…就在那下面,有暗门!”
几名战士迅速冲过去,掀开沉重的空麻袋堆,果然发现一块被伪装过的厚重木板。撬开木板,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楼梯向下延伸,一股浓烈的弹药味混合着霉味涌了上来。很快,一箱箱黄澄澄的机枪子弹和几箱边区造急需的手榴弹被抬了上来。
“好!算你戴罪立功!”张合看着这些意外收获,眼神微亮,立刻下令,“弹药立刻分发下去!把手榴弹分给突击手!”
指挥部内,电台的滴答声被一份译出的电报打断。参谋几乎是冲到地图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司令员!张合急电!缺口已撕开!粮仓控制!缴获巨大!”
林峰一直钉在地图前的身体猛然一震,他一步跨到电台旁,抓过电报稿,目光如炬地扫过那短短一行字,棱角分明的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略微舒展,随即被更强烈的战意取代。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好!张合干得漂亮!”
他转身,目光灼灼地扫过指挥部里所有屏息等待的人:“命令粟参谋长!后续部队,立刻按原定计划,梯次投入!一团二营、三营为第一梯队,到了地方后,给我沿着粮仓撕开的口子,全速突进!目标——日军旅团部!动作要快!要猛!打他个措手不及!”
“命令炮连!带着重型迫击炮,前移阵地!一旦张合那边打响,确认日军主力被吸引过去,立刻给我对准右玉城中心,日军旅团部、通讯枢纽和兵营集结区域,狠狠地轰!不用吝啬炮弹!”
“命令杨立青!向导队立刻出发!给突击部队带路!直插心脏!”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出膛的子弹,参谋们抓起电话嘶吼着,整个指挥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空气仿佛被点燃。林峰再次俯身,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右玉城中心那个代表日军旅团部的红叉上,眼中寒光四射:“老鬼子,你的丧钟,敲响了!”
电报的滴答声,此刻化作了总攻的序曲,与窗外愈发狂暴的风雪声交织在一起,预示着右玉城即将到来的血与火的洗礼而迎来重生。张合和他的突击营,如同楔入敌人心脏的一颗钉子,牢牢钉在粮仓,等待着风暴的降临,也等待着总攻的号角。
粮仓内,刚刚夺取的短暂平静被一种更沉重的紧张取代。张合的命令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激化了凝固的空气。战士们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按照指令行动。
沉重的沙袋在冻僵的手中被快速拖拽、堆叠,闷响声在空旷的粮仓里回荡,与外面愈发凄厉的风声交织成紧张的战鼓。缺口内侧、大门后方、以及几处被判定为薄弱点的窗户内侧,一道道低矮但厚实的临时壁垒迅速成形。麻袋堆成了天然的掩体,战士们将冰冷的捷克式轻机枪和缴获的歪把子架在上面,枪口警惕地指向粮仓外那片被风雪统治的黑暗。高处的气窗旁,几名眼神锐利的战士紧贴着冰冷的砖墙,步枪枪管从缝隙中伸出,如同毒蛇吐信,牢牢锁定了粮仓周围可能的进攻路线。
角落里的俘虏堆里,骚动不安。王德发和他手下那一百多号伪军挤成一团,听着外面日军兵营方向传来的、越来越清晰和急促的哨子声、日语呵斥声以及军犬更加狂躁的吠叫,个个面无人色,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王德发偷眼望向那些沉默却高效得可怕的八路军士兵,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构筑工事、分发刚起获的弹药,一股透骨的寒意攫住了他,比这数九寒天的风雪更甚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