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极昼,月球背面的所有生物都各司其职,没有起义也没有牺牲,拓荒者也没有诉苦,而是在家安静地养精蓄锐,无人干扰渡云师们的工作。
而月球正面的碉堡较少,在此活动的生物也较少,除了部分渡云师和小云雀会留下,负责修补正面的大气层外,几乎没有拓荒者住在这里。
因为月球背面几乎始终面向太阳,而月球正面因为潮汐锁定,有时候会被地球遮挡,所以月球背面的光照时间更长,且更均匀,而正面常有明暗交替的现象,月海也相对较多。
而且,地球对月球的引力作用会导致,月球表面的物质移动,形成月震,月球背面的地质活动相对较少,更适合居住。
因此,渡云师认为月球正面不宜居,不咋去开拓月球正面的土地。
时间匆匆流逝,难熬的白昼终于临近尾声,拓荒者们松了一口气。才从地球返回的拓荒者们,经过几天的恢复期,也逐渐恢复了血色,开始满怀期望地迎接属于他们的夜晚。
又逢昼夜交替,这一夜又是漫长的15个小时,另一批拓荒者被派往地球进行采集工作,剩下的拓荒者们来到屋外,呼吸着新鲜空气,压抑了许久终于能好好喘口气。
棠雨休很开心地跑进夜色中,眼睛就是她的灯,为她在夜晚中指引道路。
冷冻人的视力是极好的,更不可能患夜盲症,因为他们在长时间的冰封里,都一直保持着睁眼看世界的愿望,当他们再次苏醒时,他们会对这个世界有更多好奇心,看到常人所看不到之物。
棠雨休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许久,再次回到家中时,已有许多拓荒者聚集于此,等着询问她进展如何。
“雨休,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动力装置初稿已经画好了,就是材料选择还存在争议。”
“我们能拿到什么材料?”
“得看在地球上能找到什么,月球是别想了,拿一根头发都得向渡云师赎罪。”
“那东西可多了,但我们没有加工材料的仪器,在这里肯定是制作不了的。”
“谁说我们要在这里制作?我们得夺回地球,要在地球上制作才行,围绕地球的卫星,不该由月球上的生物掌控,这是本末倒置。”
“我们应该屏蔽现有卫星的信号,发射属于我们的卫星,建立我们自己的通讯网。”
“我们能做什么?每个到达地球的拓荒者都在卫星系统的监视下,随时都有渡云师站在监控前观察。”
“所以我们要抢一艘飞船,我们得自己飞回地球,而不是他们来送。”
“怎么抢?”
“不,其实未必要抢,只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放弃监视,把人送回地球就行。”
“这怎么可能?”
“柳芙月说她有办法,让我们到时候配合她就行。”
“好吧。”
“其实我不是很相信柳芙月。”
黑衣男子沉默了许久,此刻却突然出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为什么?”
“因为她曾经算宇航员,虽说是属于科技类的空间站工作者,但工作和宇航员差不多。”
“所以呢?”
“你知道为什么宇航员全都没能活过灾变吗?”
“因为他们被宇宙射线的辐射灼伤了,且不可逆转。”
“那为什么柳芙月没有被灼伤?她为什么活了下来?”
“她肯定也被灼伤了,但没有那么严重,而且她把自己冷冻了。”
“其它宇航员没想过自行冷冻吗?”
“肯定想过,你想说是有人制止了他们?”
“可能是,但也可能只是宇航员都运气背而已。”
“这有点阴谋论了吧?她只是活下来了,就是一种罪过吗?还要被同胞猜忌?”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她有多重身份,在渡云师眼中,她和我们不一样,她不只是拓荒者,而我们只有这一个身份。”
“但我们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更不能背刺同胞,你收起你的猜忌和恶意吧,这是对柳姐的不尊重!”
“好吧,我道歉,但你们真的应该注意下她,她也可能是墙头草的。”
“行,这之后再说吧,目前大家还是很信任她的。”
“嗯,我们继续说材料的事儿吧。”
“我觉得钛合金是优选的。”
“我不同意,钛在水中呈颗粒态,受ph影响较大,且提取工艺过于繁琐,难以利用,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搜寻材料。”
“目前的卫星材料主要是铝合金、镁合金、钛合金和不锈钢,以及碳纤维复合材料,我们很难在海底找到这些原材料,岩石和地幔层都在海底,被淹没了。”
“灾变之前的那些大型矿山的地址,你们还找得到吗?可以去对应的海面下捞啊。”
“那我们在哪里进行干燥和加工呢,四面都是水。”
“在船上,只用一艘巨型船就可以了,反正为了采集食物,我们造的船一次比一次大,借一艘来进行材料加工,完全没问题。”
“如何保证不被发现?”
“干扰卫星的图像采集,达成在电子系统眼中的‘隐身’。”
“怎么干扰?”
“需要月球上人们的配合,得有一个人潜入总部,充当卧底。”
“我们去不了,得安排个小云雀或者渡云师当卧底,但这怎么可能?”
“不,柳芙月就可以,但她会被严密监视,大概率成功不了。”
“上次柳阿姨带来的那个姐姐,是不是拓荒者?她看起来并不像,但也不像渡云师和小云雀。”
“是啊,那个姑娘确实很奇怪。”
“像是灾变来临前的正常人类,你们说她是不是被改造成功了的人?”
“谁知道呢,但这就是柳芙月说的‘交给她’,她给我们的答案吧。”
“那月球上的卧底,就决定是她咯?”
“看样子是的,希望她别让我们失望。”
“但愿吧。”
“如果她背叛了我们,或者说,她是渡云师的人,那我帮各位杀了她。”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杵了杵拐杖,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倒也不必,如果真的被背叛了,您没必要为了个叛徒赔上性命。”
“是啊,薛奶奶,宝刀要用在刀刃上。”
棠雨休走到老者身旁,露出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老者见状摸了摸她的头。
“那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吧,大家赶紧回去,小心点,免得被人发现。”
黑衣男子向大家示意道,众人纷纷点头回应。
“嗯,散了吧。”
人们散得很快,棠雨休家中很快清静了下来,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因为她的亲人早已在灾变中死光了,只有她逃过一劫。
本来有拓荒者提出收养她,她拒绝了;后来甚至有渡云师觉得她可怜,想要领养她,被其它拓荒者赶走了,她都没看到那位渡云师的脸。
但其实无妨,她本就不想受任何人的限制,她是自由的风,哪怕她的身份是枷锁缠绕的,她也永远在向自由奔去,不会停下脚步。
真实的黑夜只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人造白昼再次登上了舞台,部分拓荒者走出碉堡,试图习惯这些光线,它们没有太阳光那么刺眼,比较温和,但也会让人流血。
但鲜血不会阻挡他们的脚步,因为他们早已习惯血液倒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