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初升,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林轩从小院的硬板床上睁开双眼,精光内敛,周身气息比昨日更加圆融浑厚。一夜的修炼,不仅让他彻底恢复了与林蛇林熊战斗的消耗,更是借助那场实战的体悟以及青玄古玉持续不断的温养,将淬体一重的境界推至了巅峰,隐隐触摸到了第二重的门槛。
《青帝长生功》的玄妙再次显现,它似乎能将从战斗、压力甚至危机中汲取的养分,转化为自身成长的资粮。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气血充盈,元气虽然依旧微弱,但运转起来更加顺畅自如。按照这个速度,或许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尝试冲击淬体二重。
“实力提升的速度,还是不够快。”林轩走到院中,迎着朝阳,演练着那几式越发纯熟的形意基础。拳风呼啸,步伐灵动,已然有了一丝大家风范。但他深知,没有配套的武技功法,仅凭前世的格斗技巧和基础拳架,遇到真正精通武学的同阶武者,还是会吃亏。
他需要一门能够充分发挥元气威力、契合这个世界的正式武技。
而获取武技最直接的途径,便是林家的功法堂。
根据家族规矩,但凡林家子弟,只要踏入淬体境,便有资格进入功法堂一层,挑选一门基础武技修炼。
“是时候去功法堂看看了。”林轩做出决定。他整理了一下那身依旧洗得发白的旧衫,虽然寒酸,但浆洗得干净,穿在他挺拔的身躯上,竟隐隐透出一股不容轻视的气度。
他推开院门,再次踏上了那条通往林家核心区域的青石路。
与昨日的无人问津不同,今日沿途遇到的林家仆役、旁系子弟,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神都变得极其复杂。有惊疑,有畏惧,有好奇,也有深深的忌惮。昨日他悍然击伤两名淬体四重执事的消息,显然已经传遍了整个林家外院。
所过之处,人们纷纷下意识地让开道路,窃窃私语声在他身后响起。
“就是他!林轩!昨天就是他打伤了林熊和林蛇执事!”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气息好像才淬体一重?”
“淬体一重能打败四重?你信?肯定是用了什么阴险手段!”
“听说浩少爷已经震怒,上报刑堂了……”
“他这是要去哪儿?看方向……好像是功法堂?”
各种目光和议论,如同针尖般刺来。林轩却恍若未闻,面色平静,步履从容。前世作为顶尖学者和国术高手,他早已习惯了站在聚光灯下,也深知如何无视外界的噪音,专注于自己的目标。
很快,一座气势恢宏的三层阁楼出现在视野前方。阁楼以黑铁木构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口悬挂着“功法堂”三个鎏金大字的牌匾,隐隐散发着一股肃穆与威严的气息。这里便是林家传承的根基所在之一。
功法堂门口,站着两名身穿黑色劲装、气息沉凝的守卫,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他们的修为,赫然都达到了淬体七重!
林轩刚走到台阶前,那两名守卫的目光便瞬间锁定了他,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显然,他们也听说了昨日之事。
“来者止步。”左侧那名面容冷峻的守卫沉声开口,“功法堂重地,非家族子弟不得擅入。出示你的身份令牌。”
林轩从怀中取出一枚颜色暗淡、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木制令牌,这是原主作为嫡系子弟的身份象征,虽然早已无人重视,但此刻却必不可少。
守卫检查了一下令牌,确认无误后,眼神中的审视却并未减少:“林轩?你已踏入淬体境?”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怀疑,因为从林轩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确实只有淬体一重,这与传闻中能击败四重执事的实力严重不符。
“是。”林轩言简意赅。
右侧那名守卫皱了皱眉,道:“即便踏入淬体境,若心术不正,恃强凌弱,功法堂也有权拒绝其进入。昨日之事,刑堂已有记录,你待如何解释?”
这是要借题发挥,阻拦于他。
林轩神色不变,目光平静地迎上两名守卫的视线,淡淡道:“家族规矩,淬体境子弟可入功法堂一层挑选武技。我依规矩而来,何须向二位解释昨日私怨?若刑堂认定我有罪,自会拿我问话,而非在此由二位越俎代庖。”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卑不亢,直接将问题提升到了家族规矩的层面,点出守卫无权以此阻拦他。
两名守卫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废物”言辞如此犀利,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他们确实没有权力因为尚未定性的争斗就剥夺家族子弟进入功法堂的资格。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之时,一个带着讥讽与傲慢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口气,原来是我们林家的‘大天才’驾到了?”
林轩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只见林浩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今日穿着一身锦蓝长袍,腰缠玉带,显得风度翩翩,只是那双眼睛里的阴冷和戏谑,破坏了他刻意营造的形象。
他走到近前,目光如同毒蛇般在林轩身上扫过,尤其是在感应到林轩那仅仅淬体一重的气息时,嘴角的讥讽更浓。
“林轩,你胆子不小啊?打伤家族执事,还敢跑来功法堂?怎么,以为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真能鲤鱼跃龙门了?”林浩用折扇轻轻拍打着手心,语气充满了轻蔑。
他身后的跟班们也发出一阵哄笑,看着林轩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那两名守卫见到林浩,立刻躬身行礼:“浩少爷。”
林浩摆了摆手,目光却始终盯着林轩,如同猫看着爪下的老鼠:“两位执事辛苦了。不过,像这种品行不端、以下犯上之徒,若是让他进了功法堂,玷污了家族传承,岂不是我等的罪过?”
他这是要坐实林轩的“罪名”,直接堵死他进入功法堂的路。
周围渐渐聚集了一些前来功法堂的林家子弟,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林浩与林轩的对峙,无疑是近日林家最引人注目的事件。
面对林浩的咄咄逼人和周围的视线,林轩依旧平静。他甚至没有看林浩的那些跟班,目光直接落在林浩身上,缓缓开口:
“家族规矩,淬体境可入功法堂。我符合规矩,便要进去。”
“你林浩若认为我触犯族规,可去刑堂告我,让刑堂来拿人。”
“在此拦路,仗着人多势众,口出恶言,这就是你大长老一脉的教养?还是说,你怕我进了这功法堂,得了传承,他日找你清算当日断脉之仇?”
最后一句,林轩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直刺林浩内心!
轰!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一片哗然!
当众提及断脉之仇!这几乎是指着鼻子骂林浩心肠歹毒,更是赤裸裸的宣战!
林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脸色变得铁青,眼中杀机暴涨!他没想到林轩竟然如此大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撕破脸皮!
“你找死!”林浩周身淬体六重的强大气息轰然爆发,一股强大的气血威压如同浪潮般向林轩碾压过去!他身后的跟班们也纷纷释放气息,一时间,功法堂门前气氛剑拔弩张!
那两名守卫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但却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插手嫡系子弟之间的冲突。
面对这足以让普通淬体一重武者窒息的气血威压,林轩却只是身体微微晃了晃,便稳稳站住!他体内《青帝长生功》自发运转,那蕴含生机的元气在经脉中流淌,竟隐隐形成一股无形的韧性,将大部分威压化解于无形。同时,他前世历经风雨磨砺出的强大意志,更是让他对这气势压迫毫无惧色。
他迎着林浩那杀人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想在这里动手?”
“可以,尽管来。看看是你这淬体六重先拿下我,还是我拼着再次重伤,也能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或者,惊动了里面坐镇的长老,看看长老们是会偏袒一个依规前来挑选武技的子弟,还是会偏袒一个在功法堂重地公然逞凶、无视族规之人!”
林轩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他不仅毫不退缩,反而将了林浩一军!点出了在功法堂动手的严重后果!
林浩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他确实不敢在功法堂门口公然动手,尤其是林轩如今似乎有些邪门,万一真被他临死反扑伤到,或者惊动了里面的长老,就算他祖父是大长老,也难免会受到责罚。
他死死地盯着林轩,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很好!林轩,你够种!”
“本少爷今天就让你进去!我倒要看看,你能挑出什么破烂武技!”
“不过,你给本少爷记住!这事,没完!等你出了这功法堂,我看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说罢,他猛地一甩袖袍,强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带着一群跟班,悻悻地让开了道路,但那怨毒的目光,始终如同跗骨之蛆,钉在林轩身上。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林轩这番强硬到极点的态度震慑住了。
这个林轩,真的和以前那个懦弱的废物,判若两人!
林轩不再多看林浩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只聒噪的苍蝇。他对着那两名神色复杂的守卫微微颔首,然后迈步,从容不迫地踏上了功法堂的台阶。
阳光照在他挺直的背影上,在那扇象征着林家传承的黑铁木大门前,拉出了一道傲然的身影。
今日功法堂前的对峙,无疑将他和林浩的矛盾,彻底摆上了明面。
而林轩也用自己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回归。
潜龙,已抬头。接下来,便是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