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夕语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保持距离，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焦急地仰头看他，“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快坐下！”
阿尔伯特借着她搀扶的力道，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一些，额角甚至渗出些许细微的冷汗，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隐忍的痛苦，看向她。
两人的距离因为她的搀扶和他的转身，瞬间变得极近。夕语甚至能看清他银色睫毛上细微的湿润。
“旧伤……”他声音低哑，带着明显的吃力，“有点……使不上力。”
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将一部分重量真的依靠了过来。那重量沉甸甸的，带着滚烫的体温和他身上强烈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夕语完全笼罩。
夕语的心揪紧了，所有的警惕和躲藏都被担忧取代。她用力支撑着他，试图将他扶到旁边的沙发坐下：“你先坐下，我马上叫军医！”
“不用。”他却再次拒绝，搭在她肩上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些许，阻止她离开。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焦急而微微泛红的脸上，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得逞般的微光，快得如同幻觉。
“扶我一下……就好。”他低声道，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伤后的虚弱感。
夕语被他半靠着，动弹不得，鼻息间全是他身上那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和淡淡的药味，混合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味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线条，甚至能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他皮肤传来的灼人热度。
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心跳也失去了规律。
“真、真的不用叫军医吗？”她声音有点发颤，试图找点话题来驱散这过于亲密和诡异的氛围。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缓过了一点劲，但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刚才指过的书架上层，语气恢复了一点平时的冷调，却依旧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那套《失落纪元考》，左边数第七个水晶薄片，墨蓝色的。”
“……哦。”夕语晕乎乎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套墨蓝色的水晶薄片。可她现在的姿势，根本不可能去拿。
“帮我拿一下。”阿尔伯特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虚弱者的请求，“我……不太方便。”
夕语：“……”
她看了看那高处的书，又看了看几乎半靠在自己身上、脸色苍白、额角带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男人。
最终，担忧和那点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战胜了羞涩和警惕。
“……那你站稳一点。”她小声嘟囔着，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从他的依靠下挣脱出一点空间，伸长手臂，踮起脚尖，努力去够那套书。
这个动作让她几乎完全贴进了他的怀里。她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和坚实，他的呼吸就喷在她的发顶和颈侧，带来一阵阵战栗。
阿尔伯特垂眸，看着怀里女孩努力伸着手、纤细优美的脖颈线条完全暴露在自己视线下、耳根红得几乎透明的模样，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抹得逞的光芒再次一闪而过。
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近乎贪婪地，摩挲了一下她衣料下细腻的肩线。
夕语全身一僵，指尖刚好碰到那墨蓝色的水晶薄片，猛地将其抽了出来，然后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身体向后弹开一步，脱离了那个过于灼热的怀抱。
怀里骤然一空，阿尔伯特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虚弱的样子，甚至还配合地微微晃了一下，仿佛她的突然撤离让他失去了支撑。
夕语手里紧紧攥着那冰凉的水晶薄片，心脏狂跳，脸颊烧得厉害，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拿、拿到了！你……你快坐下休息！”
阿尔伯特看着她那副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缓缓地、依言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只是坐下时，几不可察地发出了一声像是牵动伤口的、极轻的抽气声。
夕语立刻又紧张地看向他。
“没事。”他摆摆手，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眉宇间带着倦色，仿佛刚才那一番“折腾”真的耗尽了他的力气，“书你拿去。”
“……谢谢。”夕语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水晶薄片。
“嗯。”他闭着眼应了一声。
书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两人明显急促的呼吸声交错。
夕语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得脚趾抠地。她偷偷抬眼瞄向沙发上的男人。
他闭目靠在沙发上，侧脸线条在书房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长长的银色睫毛垂着，投下浅浅的阴影。看起来……确实很虚弱，很需要休息。
所以……刚才真的是旧伤突然不适？不是……故意的？
她心里那点怀疑又开始动摇。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他那样冷硬的人，怎么可能……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阿尔伯特忽然又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眼眸精准地捕捉到她偷偷打量的视线。
夕语像被抓包的小偷，立刻慌乱地移开目光，脸颊爆红。
“还有事？”他问，声音依旧带着点沙哑。
“没、没有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夕语如蒙大赦，抱着那套好不容易到手的水晶薄片，转身就跑，几乎是落荒而逃。
书房门在她身后无声关上。
沙发上，阿尔伯特缓缓坐直身体。脸上那点虚弱和倦色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刚才她依靠过的肩头布料，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甜软的气息。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愉悦的弧度。
果然。
还是这样，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