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细若游丝的“天捷星”,无声无息地、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沿着一条极其刁钻、几乎贴着地面掠过的轨迹,骤然向上弹射而出。
“天捷星”的目标并非寄生蜂的身体,而是它们高速振动的、相对脆弱的膜翅根部。
墨镝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不想让蚁族出现溃败的架势,而且自己还得利用蚁族和寄生蜂的混战,从而找到一个可以一招解决寄生蜂王的机会。
“嗤啦!”一连串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刺耳的撕裂声,如同死神收割生命的低语,在战场喧嚣的背景下响起。
那些刚刚完成一次血腥扑杀、正习惯性振翅准备再次拔升或转向的寄生蜂,动作猛地一僵。它们背后高速振动的透明膜翅,如同被无形的利刃齐根切断。失去了动力的来源,它们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带着惊愕和失控的嘶鸣,翻滚着、沉重地砸落下来。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下饺子一般,超过四十只寄生蜂狠狠地砸进了混乱的蚁族联军阵中,烟尘混合着被践踏的泥土飞溅而起。
“抓住机会,杀!” 晶心的指令如同炸雷般在所有蚁族战士耳旁中响起。
原本被压制得几乎喘不过气的蚁族联军,瞬间爆发出绝境反击的嘶吼。周围的兵蚁、工蚁如同黑色的怒涛,疯狂地涌向那些摔落在地的敌人。巨颚、酸液、丝线、甚至是最原始的口器撕咬,所有的攻击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然而,落地,并不意味着死亡。这些寄生蜂,即使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依旧是恐怖的杀戮兵器。它们的甲壳依然坚硬,力量依然巨大,节肢的尖端依然致命。一只断了翅膀的寄生蜂嘶吼着,六只附肢如同狂舞的刀轮,瞬间将扑上来的三只工蚁扫得支离破碎。它粗壮的尾部猛地一甩,带着倒钩的毒针狠狠刺穿了一只兵蚁的胸甲。
另一只则如同发狂的犀牛,在蚁群中横冲直撞,沉重的身躯每一次撞击都带倒一片蚁兵。它锋锐的口器轻易咬断了一只试图从背后偷袭它的兵蚁的脖颈。
蚁族联军付出了血的代价,包围、分割、消耗……每一次击杀一只落地的寄生蜂,周围都会倒下数倍甚至十倍的蚁族战士。战场变成了绞肉机,每前进一步都踏着同族的尸体。惨烈的嘶鸣、甲壳碎裂的脆响、酸液灼烧的滋滋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悲歌。
当最后一只断翅的寄生蜂在数十只兵蚁悍不畏死的扑击下,被数道酸液同时喷中要害,发出凄厉的哀嚎最终倒下时,那片区域几乎被蚁族的尸体和破碎的寄生蜂残骸铺满,形成了一座小小的血肉丘陵。
数百名蚁族战士,用生命堆死了这四十多只失去翅膀的怪物,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亡气息。
而剩下的五十多只寄生蜂,在最初同伴被诡异切断翅膀的惊骇之后,早已凭借本能和速度,毫不犹豫地拉升高度,脱离了低空危险区。它们盘旋在更高的空域,复眼冰冷地俯视着下方惨烈的景象,甲壳上沾染着蚁族的血迹,却几乎没有新的伤痕。它们发出几声短促、带着警告意味的嘶鸣,不再恋战,迅速调转方向,汇入了后方那遮天蔽日的恐怖蜂群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蜂群依旧沉默,蜂王悬浮在最高处,暗紫色的晶鳞膜翅微微翕张,紫黑色的晶石眼眸。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投向了蚁族联军深处,那里似乎藏着一个让蚁族振奋的核心,蚁族圣女“晶心”。
蜂王那覆盖着暗紫色晶鳞的膜翅,再次优雅地、几乎不带烟火气地扇动了一下。这一次,它紫黑色的晶石眼眸甚至没有再看下方那片血腥的战场,仿佛只是掸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随后寄生蜂王下达了一道进攻的指令,这道指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那片悬浮的恐怖蜂群中,激起了截然不同的涟漪。
不再是整齐划一的百人小队。这一次,从蜂群深处,数十道形态各异、散发着混乱而强大气息的身影,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凶兽,带着不加掩饰的暴戾与毁灭欲,骤然扑出.它们是蜂王座下真正的异化精锐,每一只都是扭曲进化的独特造物。
三只体型如同小型坦克的寄生蜂轰然落地,它们率先发起冲锋,粗壮的附肢末端并非虫足,而是覆盖着厚重角质层、如同犀牛蹄般的巨足。背上覆盖着岩石般的厚重甲壳,头部则异化出类似甲虫的独角状撞角。它们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六蹄翻飞,卷起滚滚烟尘,如同失控的战车群,径直撞向蚁族联军刚刚稳住的中军。
挡在它们面前的兵蚁盾墙,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撞碎、践踏。沉重的蹄足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和绝望的嘶鸣。它们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
接着五道纤细如鬼魅的身影在空中留下难以捕捉的残影。它们身体覆盖着吸收光线的哑光甲壳,节肢末端延伸出螳螂般锋利的、闪烁着幽绿毒芒的骨质镰刀。它们的目标并非阵型,而是蚁族联军的指挥节点。
如同死神的阴影,它们无声无息地切入阵中,镰刀挥过,带起一蓬蓬污浊的体液和断裂的触角。负责传递晶心指令的信息素传递蚁、正在组织防御圈的小队长、甚至是一些试图拦截它们的精英兵蚁,往往只看到一道幽影掠过,身体便已断成两截。它们的杀戮高效而致命,专门制造混乱与恐慌的源头。
七八只悬浮在稍高空域、腹部异常鼓胀的异化蜂,它们尾部高高翘起,末端特化的发射腔如同扭曲的炮口。它们的甲壳上流淌着惨绿色的粘稠毒液,散发着刺鼻的腥甜气息。
随着尾部肌肉的剧烈收缩,“嗤嗤嗤!”无数根淬着剧毒、细如钢针的尾刺,如同密集的骤雨,居高临下地覆盖了蚁族联军的后排。
酸液喷射手、负责运输的工蚁、甚至是一些正在救治伤员的医护蚁,瞬间被笼罩在这无差别、饱和式的毒针打击之下。被毒针命中的蚁族战士,身体瞬间僵硬、抽搐,甲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恶心的绿色脓疱,发出痛苦的哀嚎,短短几息便化为一滩冒着毒烟的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