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这话半真半假，嘴上说着 “麻烦”“帮忙”，看似在诉苦示弱，实则真正想探的，是军用科技对吴佩孚的真实态度。
其实对吴佩孚和军用科技合作这事，张作霖本不在乎。
这年头在乱世里混，谁背后没点靠山？
国内这帮军阀，细细数来，哪个身后没几个洋鬼子撑着？
可军用科技不一样，没办法，青霉素这东西的分量太重了，那是连洋鬼子都当成宝贝的战略资源，容不得他不重视。
一开始，张作霖根本没指望军用科技会松口卖药，毕竟吴佩孚和他是死对头。
可没想到，军用科技居然真敢无视直系的面子，把青霉素送到奉天来。
这一下，他心里就动了别的心思，他没奢望能让军用科技全力支持自己，却至少想着让对方别彻底倒向吴佩孚那边。
毕竟，他老张也能谈啊，吴沛浮能给的东西，他老张也不差啥啊？
“您这话客气了。” 袁朗接了话，语气平淡却态度明确，“您出钱，我们出力，这是公平交易，谈不上什么帮忙。”
他这一句话把“人情” 撇得干净，没给张作霖套近乎的机会。
“哈哈哈！” 张作霖听完却笑了，手不自觉摸向胸口，脸上露出一副‘我都懂’的神情，
“五万大洋，换你们这么一支装备精良的护卫队，是亏是赚，我老张心里有数得很！”
他故意把护卫队的分量提出来，既点出军用科技的实力，也暗示自己知道这笔交易里附加价值不低。
张凡坐在一旁，看着张作霖这副 “心照不宣” 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能稳坐东北王的人。
简单两句话就想把‘买卖’拧成‘人情’，还带着股‘你不承认也得承认’的无赖劲，连否认的空隙都不给留。
就这察言观色、顺水推舟的本事，也难怪能把东瀛人玩的团团转，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上刺杀这种下作手段。
“张帅这话言重了。” 袁朗身子微微坐直，
“我们不过是奉命办事，如今货已送到，还请您尽快准备好货款，我们也好早日回去复命。”
眼瞅着对方这劲头，袁朗当即也不再这个话题上跟对方较劲，作为军旅出身的他来说，在这种人情世故的场合上，一百个他加起来也不是张作霖的对手，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转移话题。
要不然再这么聊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底裤都得让张作霖扒干净，除非迈尔斯在这，否则就算是张凡也没有把握能对付这种级别的老狐狸。
“哎呀，急什么！” 张作霖摆了摆手，爽朗的笑声在会客厅里响起，脸上的热情又浓了几分，
“既然来了奉天，那就是我老张的客人！货款的事你尽管放一百个心，你们办事敞亮，我老张绝不能差事，该是你们的，一分一厘都不会少。”
说罢，他话锋一转，热情地劝道：
“这段时间你们就先在奉天多逛逛，好好领略下咱们东北的风土人情。你别不信，我老张虽没去过江南的苏城，但有自信，咱奉天绝不比苏城差！”
这话刚落，没等袁朗和张凡开口反对，张作霖突然扬高了声音，朝着门外喊：“来人！”
门口的卫兵闻声立刻推门而入，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大帅！”
“去把小六子给我喊过来！” 张作霖吩咐得干脆，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卫兵再次敬礼，转身快步离开，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张帅，我们这次...”
袁朗见状连忙起身，想解释他们没打算在奉天多留，可话刚说出口，一旁的张凡突然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口。
袁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张凡，只见对方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尽管没完全弄懂张凡的用意，但袁朗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重新坐回沙发上。
没等多久，张汉卿就快步走进了会客厅。
“大帅！”
他一进门就对着张作霖敬了个利落的军礼，目光飞快地在袁朗和张凡身上扫了一圈，眼神里还带着之前没散的好奇。
“之前忘了介绍，这是我儿子，张汉卿。”
张作霖拍了拍张汉卿的肩膀，粗粝的语气里藏着难掩的骄傲，
“之后你们在奉天的衣食住行都由他来安排，放心，吃喝用度都算咱老张的，绝不让你们受委屈。”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张汉卿，语气沉了几分：
“六子，这两位客人你应该也认识了，我就不多介绍。一会你给他们安排住处，就一个要求，这是你爹的贵客，千万不能怠慢，明白吗？”
“是！” 张汉卿立刻立正，再次敬了个军礼，声音响亮。
“嗯。” 张作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向袁朗和张凡，语气放缓了些，
“二位，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这一路紧赶慢赶，估计也累坏了。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咱先回去歇着，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细聊，你看怎么样？”
面对着张作霖的邀请，袁朗下意识的看向张凡，见对方微微点头后，他方才转回视线看向张作霖道：
“既然是张帅诚心相邀，那我们就客随主便了。”
张作霖见状，又爽朗地笑了两声，摆着手招呼一旁的张汉卿：“六子，好好送你袁大哥和张少爷！”
等三人的身影彻底走出会客厅，他才转过身，慢慢走回沙发边坐下。
直到会客厅的门被轻轻带上，彻底恢复寂静，这位‘东北王’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收敛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沉凝。
他抬手摸了摸嘴唇上的胡茬，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着，嘴里低声骂了句：
“他妈了个巴子的，装样子还装到我老张头上来了！”
刚才的谈话，明面上，全程都是袁朗在跟他对接，说的也都是‘奉命办事’的场面话，可只要细琢磨就会发现，袁朗每次开口前，都会下意识瞥一眼张凡。
就连最后答应留宿，也是等张凡递了眼神才点头。
“不是说那孩子手里没啥实权吗？”
张作霖皱紧眉头，心里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外头的传言都是假的？军用科技的实权，实际真的握在这小屁孩手里？”
张作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从一见面开始，他就隐隐觉得那孩子不简单，虽然看似沉默寡言，可眼神里的沉稳劲，比不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老兵还足。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张作霖的错觉，刚刚在某个瞬间，他甚至能在那个孩子身上看到几分自己过去的影子。
别误会，这份‘像’并不是指长相，而是那份藏在骨子里的狠厉，虽然那孩子隐藏的很好，但那独属于猎手的气质是很难被完全被隐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