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周发一脸固执,林成劝道:发哥,别钻牛角尖了,不是每个案子都闹鬼的。
周发还没从女鬼罗丽莎的阴影里走出来。
林道长这么说肯定有道理。周发撑着膝盖站起来:我出任务去了。
什么任务?
抓两个小混混打发时间呗。他摆摆手推门离开重案组。
林成正摇头,阿乐急匆匆跑来,手里攥着档案袋。
林sir!那家便利店七年前死过人!
他把档案袋拍在桌上,激动地说:说不定真像大毛说的有脏东西!
洪亮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林成翻开泛黄的档案,记录很简单:七年前那里也是便利店,店主丢了一万块,怀疑是男店员偷的。
那人以死明志。
一行字格外刺眼:死者画着雪白脸谱,含笑而终。
戏子?往后翻果然看到死者幼年学过戏曲。
林sir,这下能证明大毛没撒谎吧?阿乐眼巴巴等着答复。
不放心就让你朋友关店。林成递还档案:就算真有鬼又能怎样?
我这就找大毛商量!档案麻烦还给师姐!阿乐旋风般冲了出去。
林成拿着档案袋往档案室走,小声嘀咕:公然溜号,跟谁学的坏毛病。
忽然感觉如芒在背,抬头对上同事们齐刷刷的目光——分明在说跟你学的。
哈哈哈...他干笑着溜进档案室。
师姐,阿乐借的档案。他递过文件袋。
查街角便利店是吧?档案室师姐没接,反而又抽出五份档案:新人就是毛躁,只拿一份就跑。喏,还有五份呢。
都是那家店的?林成接过沉甸甸的档案袋。
可能是吧,我也是刚调来管档案的,他来取资料,我就全给他了。档案室的师姐不太确定地回答。
谢谢师姐。
林成靠在窗边,随手翻开第一份档案。
六起 **,全在同一地点,绝非偶然。
六年前,因涉嫌偷钱 **,死者 **前,脸上画着雪白脸谱,嘴角带笑。
接着是第二份档案。
五年前,自称撞鬼无人相信 **, **前,脸上画着雪白脸谱,嘴角带笑。
第三份、第四份、第五份……
全是 **,且死者 **前都有相同特征——
脸上画着白脸谱!
师姐,谢了。
林成将档案交还。
不客气,是大案子吗?师姐好奇地打听。
只是旧案,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次或许是巧合,但第二次、第三次……林成的心悬了起来。
那家便利店绝对有问题。可如果有鬼,为什么阿乐身上毫无阴气?
24小时便利店。
门被猛地推开。
阿乐气喘吁吁冲进来,见大毛、番茄、小云三人正疑惑地看着他。
我查了这家店以前的记录!阿乐说道。
等等!番茄捂着肚子,你来得正好,先替我顶班,我肚子疼!
他边说边脱下店员马甲塞给阿乐,不等对方反应就冲了出去。
他一直这样。小云漫不经心地修着指甲。
只有大毛在意阿乐的话:你查到这家店以前出过什么事?
死过人!
现在哪儿没死过人?小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的猫昨天没回家,可能走丢了,我去找找。店里交给你们啦。
小云!
阿乐想拦,却追不上她的高跟鞋声,只能看着她快步走远。
便利店里只剩大毛和阿乐两人。
正午时分,温度骤降,寒意让人汗毛直立。
阿乐,你终于信我了?
“要不要找位高人瞧瞧?”阿乐没表态信不信鬼神之说,毕竟他从未亲眼见过。
“最近打听到有位问米婆很灵验的!”
大毛见朋友终于相信自己,顿时来了精神:“据说她能通阴阳两界,准能帮咱们解决问题!”
“那赶紧关店过去吧。”阿乐催促道。
“行。”
两人匆忙收拾完,拉下卷帘门准备离开。
风中忽然飘来咿咿呀呀的戏腔。
大毛浑身一颤僵在门口:“阿乐!你听见没?那声音又来了!”
“什么声音?”阿乐茫然四顾。
“有人在唱戏!”
见大毛神色惊惶不似作伪,阿乐猛地拽住他手腕,一把将人拖出便利店。
玻璃门仿佛阴阳分界线,跨出门槛的瞬间,裹挟两人的阴寒骤然消散,犹如从冰窖跌入三伏天,温差大得惊人。
两人不约而同长舒口气,方才简直像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
吱——
路边轿车急刹。
车窗降下。
“林sir?您怎么来了?”
阿乐看着驾驶座的人慌乱解释:“我知道擅离职守不对,但现在真有急事,能不能通融......”
身旁的大毛也跟着拼命点头。
“上车,送你们。”车窗升起前飘来这句话。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多谢林sir!”
行驶中的车厢里,
林成调整后视镜对准后排的大毛,突然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毛怔住。
他莫名觉得这帽子在问撞鬼的事。
“租下店铺那晚就...”大毛搓着手回答,眼睛紧盯着驾驶座想确认猜测。
“告诉过哪些人?”林成继续问。
“番茄、小云,还有阿乐。”大毛看向身旁好友,“但只有阿乐信我!林sir,店里真有脏东西!我亲耳听见的!”
起初还算平静的大毛,提到鬼怪突然激动起来。
“冷静点!大毛!”
阿乐死死抱住癫狂的同伴,好不容易才将他按住。
大毛发狂时力气惊人,拽着阿乐在车厢里横冲直撞。
林sir,快想想办法!
阿乐被癫狂的大毛折腾得够呛,急忙向林成求救。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林成推门下车。
他拉开后座车门,右掌如刀劈在大毛后颈。
原本疯狂挣扎的大毛顿时瘫软在阿乐身上。
呼...呼...阿乐搂着昏迷的大毛大口喘息。
你们原本要去哪儿?林成回到驾驶座关上车门。
大毛说找到个能通阴阳的知名问米婆。
问米婆?这正合林成心意。
在摸清恶鬼底细前,请问米婆召鬼谈判才是上策。经历过红衣厉鬼和泰国飘红事件后,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新手。贸然出手只会自讨苦吃,甚至赔上性命。
万事皆有因果,唯有找到根源才能彻底除鬼。
认识路吗?
大毛刚才跟我说过路线。阿乐连连点头。
烈日下,轿车继续前行。
紧闭车窗的车厢如同蒸笼,三人汗如雨下。开窗后灌进来的热风灼人脸庞。
约莫一刻钟后,大毛苏醒过来,揉着后颈:我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睡着了。
林成透过后视镜打量大毛:感觉如何?
脖子疼得很。
可能是睡落枕了。
听着林成面不改色的谎话,阿乐暗自佩服:不愧是林sir。
真的?大毛揉着脖子望向窗外,突然惊呼:就是这儿!快停车!
急刹声中,三人猛地前倾。
再这么大呼小叫,我不介意再给你补一掌。林成摇下车窗向外张望。
眼前是三栋老旧的字形公寓,停车场被建筑团团围住。
什么掌?
大毛捂着脖子推门下车:快!就在这栋楼上!
林成熄火拔钥匙,迈出车门。
这地方...
他抬头环视四周: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
四幢摩天公寓呈合围之势,仅停车场入口稍显开阔,楼间距狭窄得仅容一车通过。
整体望去,活似一口密封的陶瓮。
跟着大毛,三人乘电梯上行。
停在一户装着铁栅防盗门的住户前。
靠近时,门缝里渗出线香的气息。
叮咚——
大毛按下门铃。
哪位?门开处。
满头银丝的老妇人狐疑地打量着林成一行人。
您可是司徒姑?大毛急切发问。
认错人了老妪低头,作势要关门。
哐!
一只皮鞋卡进门缝。
婆婆,别来无恙林成笑意盈盈。
他万万没想到大毛寻访的通灵婆,竟是这位故人。
老身不认得你
龙婆耷拉着眼皮,避开对视:再纠缠,我可要叫帽子了
巧了,我就是帽子。林成亮出证件,专程来请您帮忙。
比起大毛的事,他更想弄清云云的状况。
见推脱不得,龙婆长叹一声拉开房门:进来吧。
踏入屋内。
约七十平的居所,客厅摆着红木家具。
供桌上立着尊陌生佛像。
海碗大的香炉插满拇指粗的线香,青烟缭绕成柱,将天花板熏出焦痕。
龙婆趿拉着千层底布鞋,颤巍巍坐上太师椅。
枯树皮般的右手轻叩桌面。
老身无能为力。
您早知道我们要来?林成挑眉。
未卜先知乃仙家手段,纵是师兄林正英也无此能耐。但龙婆方才的应对,分明早有所料。
龙婆抬起浑浊的双眼:你所求之事,转向大毛,他所遇之困,皆在眼底。
开门迎客,岂有拒财之理?
老婆子还想要多活几年
听您这话,莫非大限将至?
年轻人,跟老人家说话要懂礼貌龙婆狠狠剜了林成一眼,总算让三人见识到她脸上第二种表情。
我能通阴阳两界,自然清楚自己大限何时将至。
她捶着胸口咳嗽两声:地府的老伙计们早摆好麻将桌等着我呢,有些事逃不掉的。
阿婆既然看淡生死,为何不肯出手相助?林成追问。
老身是不怕死,可这身本事还没找到传人,总得多活些时日。龙婆摆摆手,跟你们瞎折腾?这把老骨头留着还有用,走吧。
司徒姑,求您发发慈悲!
大毛扑通跪地,哭喊道:昨晚我亲眼看见番茄生吞动物内脏,还瞧见小云掐死自家猫,把毛一根根扯光。今早他们却全不记得,我怕他们迟早被玩死!
什么?大毛你怎么不早说?阿乐闻言大惊。
每次想说就犯糊涂。大毛揉着太阳穴,又朝龙婆砰砰磕头,司徒姑救命!
龙婆却慢悠悠道:这种事何必找我,你们身边那位阿sir就能解决。
林sir会捉鬼?大毛跪着扭头看林成,阿乐也呆呆转过来。
林成没否认。这在警队高层是公开的秘密,换作机灵人早发现他行事古怪。偏生跟班阿乐从不多想,只听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