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歉意地点点头,又缩回卧室。
陈百龙呆坐沙发,张着嘴,眼神发直。
一名老人从里屋走出,样貌竟与先前两人毫无二致!
哥哥,你见到我奶奶了吗?
穿粉红裙装的侏儒含着棒棒糖蹦跳而来,那张脸俨然是这家人共用的面孔。
呃...呃...
陈百龙喉结滚动,冷汗浸透后背。
转瞬间,侏儒钻进厨房再出来时已变成老太,眨眼又幻作阿婆......全家人顶着相同的脸在他眼前轮番闪现。
阿sir,有事?阿如突然凑到跟前。
有...有鬼!!
林成揉着太阳穴挂断电话。云云那通带着哭腔的来电让他本就翻江倒海的肠胃更难受了。客厅传来阿如一家吓唬陈百龙的嬉闹声,好在老房子的隔音墙将喧嚣隔绝在外。
拍卖会现场,云云攥着手包冲向停车场。电话那头传来虚弱的应答时,她几乎要把指甲掐进真皮座椅里:就提了你一句...真的就一句!她竖起食指对着空气发誓,仿佛这样能抵消自己失言带来的厄运。
宴会厅水晶灯下,ay的香槟杯突然炸裂。她看着高豆豆消失在旋转门后,转身却撞见黑衣翩跹的本尊。你刚才...ay的指尖在虚空与真人之间颤抖。高豆豆困惑地歪头。ay咽下惊呼——现在她确信,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正潜伏在自己的影子里。
窗外嘈杂声渐消,林成腹中的翻江倒海也平静了些。
他正欲起身。
大哥大突然又响起。
妹夫!我撞邪了!陈百龙的声音透着慌乱。
撞邪?
我跟那个女的上楼,一开门先是个女人,接着冒出老太婆,后来又钻出老头和侏儒......
说重点。林成被这连珠炮似的描述吵得头疼。
有脏东西!你得来帮我收妖!
肠胃炎犯了,去不了。
那怎么办?
教你两招防身,伤不了鬼也能自保。
快说!陈百龙急不可耐。
买条红裤衩穿上,见鬼就亮出来吓它。
这么简单?我这就去!电话那头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哗啦——
冲水声过后,林成走出卫生间,看见阿如笑倒在沙发上。
表姐笑什么?
哈哈哈因为......阿如突然收住笑声:没什么啦,已经让阿娥给你买药了,歇会儿吧。
不了,还有事。
林成捂着肚子离开。
常来玩~阿如朝楼梯方向挥手。
确认人走远后,她掏出瓷罐狠狠亲了一口:mua!心肝宝贝!表弟真把六十万忘光啦!等帽子收拾完大哥雄,咱们就带着钱远走高飞!
......什么表弟?阿娥踉踉跄跄下楼。
虽然不信阿如的鬼话,她还是乖乖去找药店。
的士!她拦下车。
上哪儿?
要医术高明的药铺。
知道家很灵的。司机推荐道。
快带我去!
坐稳咯!
出租车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停下。
到了。司机将车停在一家位置偏僻、药香扑鼻的医馆前:这里不仅收费便宜,林大夫的医术更是了得紧,只要不是绝症都能治好!
司机满脸自豪地介绍着,那热络劲儿仿佛在夸自家买卖。
林氏医馆?看着挺破旧的......阿娥迟疑地推开木门。
屋内,一个憨厚男子正机械地捣着药。
没有空调的诊室里,只有他头顶那台作响的老式吊扇在转。
但室内出奇地凉爽,比空调直吹还要舒服几分。
您是大夫吗?阿娥试探着问道。
不是,我师父才是。男子摇摇头,朝里屋喊道:师父,来病人了。
塑料珠帘被掀开。
走出来的中年男子直勾勾盯着阿娥。
那目光犹如x光般锐利,让阿娥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看透了,浑身不自在。
来看病?
不是,帮朋友表弟买止泻药。
止泻药好说。男子点头,目光却未移开:倒是你自己有问题,知道吗?
我?我能有什么问题?阿娥指着自己。
印堂发黑,最近走背运吧?
男朋友卷走我全部积蓄跑了!
阿娥眨着眼睛反问:您到底是大夫还是道士?
医道本是一家。林医生转身拨开珠帘,蹲下翻找片刻,拿着张泛黄的符纸出来。
朱砂绘就的暗红符文随着抖动扬起细碎灰烬。
咳咳!阿娥接过符纸时被灰尘呛得直咳。
随身带着。
哦......慑于对方气势,阿娥乖乖应下。
揣好止泻药和符纸,她逃也似地离开这家古怪医馆。
没想到出租车仍在原地等候。
怎么样?司机热切询问。
送我回去。
阿娥盯着掌心的符纸钻进车厢。
林大夫送的?
你认识林医生?阿娥吃惊地望着司机。
特别灵验。司机从衣领里扯出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个透明袋装着的黄色符纸:自从戴上这个,我睡得好多了,晚上开车也不犯困。
真有这么神奇?
阿娥半信半疑,但想起那晚自己跳楼时撞见的黑影,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符纸。
.........
车子很快回到阿如家。
阿娥拎着药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阿如,药买回来了!推开门却看见阿如抱着个瓷罐,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他走了,快!我们得赶紧走!
走什么?你表弟人呢?
已经离开了,我们带着这六十万马上离开这里,去拉斯维加斯!
六十万?阿如盯着鼓鼓的手提袋,眼睛发亮: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昨晚我跳楼没死成,正好撞见大哥雄在交易。阿如得意地晃着脑袋。
阿娥脸色大变:大哥雄?你拿他的钱不要命了?帽子都拿他没办法,你以为我们能带着钱跑掉?
光靠我当然不行。
阿如放下钱袋,温柔地抚摸着瓷罐:但有这个宝贝就不一样了!
这不就是个普通瓷罐吗?底下还印着马来西亚制造。阿娥指着罐底,超市批发的便宜货,算什么宝贝?
别瞎说!阿如凑近瓷罐低语:宝贝,让阿娥飞一个?
他猛地指向好友,可阿娥纹丝不动。
你没事吧?阿娥担心地问。
怎么会这样?
阿如盯着瓷罐 ** :难道这根本不是宝贝,我昨晚真是见鬼了?
肯定是撞鬼了。阿娥抓起钱袋,快扔了这破罐子,我们拿钱躲起来。
对对对!
阿如把瓷罐往桌上一放:我表弟说警方要抓大哥雄了,我们躲过这阵子,等他进了监狱就能随便花钱了。
刚才来的真是你表弟?阿娥狐疑地看着阿如。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闲钱养小白脸吗?我哪来的钱干这种事?”
“也是。”
“赶紧去乡下避一避!”阿娥见阿如冲回房间,急声催促,“你磨蹭什么?快走!”
“等等,我还有私房钱没拿!”
“什么?你居然藏了私房钱?”
“就几百块而已。”阿如理直气壮。
两人揣好钱袋推门而出,可刚走几步,阿如又折返回来,一把抱起瓷盅。
“喂,你拿这玩意儿干嘛?”
“万一它只是暂时失灵呢?这么宝贝的东西扔了多可惜!”
她们匆匆搭车离开,却没注意到——
不远处,一辆车内,男人举着望远镜,将一切尽收眼底。
当阿如和阿娥的车驶离时,男人的车也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
慈善晚宴临近尾声,祁议员以数千万高价拍下古董瓷瓶后,拍卖环节正式结束。
掌声雷动。
“感谢诸位对慈善事业的支持,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这座城市会越来越好!”祁议员简短致辞。
台下再次响起掌声。
“我宣布,本次慈善拍卖圆满落幕。稍后还有舞会,请大家留下尽情享受。”
说完,祁议员携女伴快步离场。
宴会上仅寥寥数人离开,对多数富商而言,接下来的舞会才是重头戏。
“高豆豆,你还好吗?”
见高豆豆神色异常,身旁的AY低声询问。
“AY,你认识厉害的道士吗?”
这问题让AY一愣:“你找道士做什么?”
“我想见我姐姐一面。”
AY脑海中闪过那个面容隐于黑雾中的男人——在他面前,任何鬼怪都如待宰羔羊。
可她不愿将旁人拖入火坑,摇头道:“我不认识,帮不了你。”
“没关系,我已经想到能帮忙的人了。”
车窗敞开,狂风如重锤般接连撞击着林成的面庞。
云云手握方向盘,全神贯注地驾驶着车辆。
红灯亮起,车子停下。云云侧过脸望向林成: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他揉着太阳穴,总觉得忘了什么。
很重要吗?
应该不重要。林成随意地答道。
既然想不起来,索性不再纠结。
今天和珍妮一起参加了慈善晚宴......云云兴致勃勃地分享着当天的见闻。
又是珍妮?林成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珍妮怎么了?云云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
今天好多人提到她,你们怎么认识的?林成更在意贡叔的事——给珍妮剧组送盒饭导致乌云盖顶,说明片场不太干净。
全市大概就你不认识珍妮了。云云忍俊不禁。
在她看来,林成就像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古董,不看报也不看电视,消息闭塞到连当红女星都不认识。
我们在拍同一部戏。云云解释道,而且杀青宴也会邀请珍妮出席。
带我去见见她吧。
珍妮有什么问题吗?云云略显担忧。
没什么,就想讨个签名,警署那帮家伙肯定喜欢。林成揉了揉鼻子,看着绿灯亮起后立即进入专注驾驶状态的云云,突然问道:之前买的房子,什么时候搬?
姨妈不让去,说我们住一起会擦炝走火。
林成心知肚明大b打的什么算盘。
正要开口,手提电话突然急促响起。
表弟!是我!我们......阿如的声音充满惊恐。
出什么事了?
大哥雄的人找来了!在码头!再搜两个集装箱就......
云云,去码头!林成强撑着坐直身体。
你这状态还......云云不忍心让他拖着伤躯去冒险。
“你肯定行的。”林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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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涌一号码头,
阿如和阿娥蜷缩在集装箱缝隙里,脚步声越来越近。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