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条被掀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中年男子的左臂小臂处,赫然出现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呈现出青黑色,周围的皮肤更是肿胀得厉害,高高隆起,泛着不正常的紫青色。
黑色的血液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速度虽不算快,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粘稠感。
凑近细看,还能看到伤口深处隐约残留着两道细细的牙痕。
那分明是蛇咬的痕迹!
“是被蛇咬了!”李大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伸出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伤口周围的皮肤,中年男子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
额头上的冷汗更密了,整个人疼得浑身抽搐,几乎要从榻上滚下来。
年轻男子连忙死死按住父亲的身体,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大夫,您快救救我爹!我们上山打猎,不知怎么就被蛇咬了,我爹他……他会不会有事啊?”
“你可看清是什么蛇了?”
李大夫急声问道,手指紧紧攥着药箱的提手。
蛇咬伤最是凶险,尤其是毒蛇,若是能知道蛇的种类,便能对症下药,可若是不知,救治起来便难如登天。
年轻男子用力摇着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哽咽。
“没……没看清!当时只听到我爹喊了一声,回头就看到一条花蛇从草里窜走了,只隐约看到蛇头是三角形的,身上有黑白相间的花纹……”
“三角形的蛇头?花蛇?”
李大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语气里满是绝望。
“是……是银环蛇!那可是剧毒之物啊!被咬到若是半个时辰内得不到有效救治,毒素便会蔓延全身,侵入心脉,到时候……到时候就回天乏术了!”
年轻男子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呆呆地看着父亲手臂上的伤口,看着那不断流出的黑血,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银环蛇的威名他早有耳闻,村里曾有人被银环蛇咬伤,不过几个时辰便没了气息,如今父亲被咬,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大夫,您再想想办法!求求您了!”
年轻男子猛地跪下身,朝着李大夫连连磕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不一会儿便红肿起来。
“我爹不能有事!我们家全靠我爹撑着,若是我爹没了,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李大夫看着年轻男子绝望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刺痛,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不是我不愿救,实在是银环蛇的毒素太过猛烈,眼下毒素已经开始蔓延,你看他的手臂,已经肿到肘部了,再过片刻,毒素便会侵入肩膀,到时候……”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下,只能断臂求生了!”
“断臂?!”
年轻男子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声音都变了调。
“您说……要断我爹的手臂?”
他看着父亲那条不断流出黑血的左臂,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若是父亲没了手臂,不仅再也不能上山打猎,还会落下终身残疾,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而且断臂之痛何其剧烈,父亲年纪不小了,能不能扛过这一关都未可知,他要怎么回去面对母亲和年幼的弟妹啊!
中年男子此刻虽然疼得意识模糊,却也听清了断臂两个字,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惊恐与抗拒,摇着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不……不要……断臂……我……我宁愿死……也不要做残废……”
话音未落,便疼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周颂宜一直紧盯着中年男子的伤口和手臂,此刻见众人陷入绝望,她忽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李大夫,不用断臂,他还有救。”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药铺里的绝望氛围。
李大夫和年轻男子同时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周颂宜身上,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李大夫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阿宜,你……你有办法?银环蛇的毒素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可是会出人命的!”
他并非不信周颂宜,只是此事太过凶险,他实在不敢轻易冒险。
年轻男子更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来到周颂宜面前,紧紧抓着她的衣袖,眼神里满是哀求。
“姑娘,您真的有办法救我爹?求求您,救救他!只要能救我爹,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周颂宜轻轻挣开年轻男子的手,示意他冷静,然后伸手指了指中年男子手臂上的粗布条,沉声道。
“你们看,他被蛇咬后,应该是立刻用布条缠住了手臂上部,而且缠得很紧,刚好阻断了血液向上回流。
正是因为这一步做得及时,才阻止了毒素快速蔓延到心脏,眼下毒素大多集中在小臂部位,只要将小臂里的余毒全部逼出来,他便能保住这条手臂。”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中年男子的上臂处,粗布条缠得紧紧的,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正是这道布条,像是一道屏障,将毒素暂时困在了小臂之中。
年轻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是!是我爹让我缠的!他说被蛇咬了之后,要用布条缠住伤口上方,防止毒素扩散,我当时吓得手都抖了,还是按我爹说的做了……”
李大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几分犹豫。
“可……可这余毒要怎么逼出来?难道是用嘴吸出来吗?可银环蛇的毒素剧烈,用嘴吸的话,施救者若是口腔有伤口,也会中毒,而且只能吸出伤口附近的毒素,蔓延在肌肉里的余毒根本吸不出来啊!”
“用嘴吸确实只能吸出表面的毒素,想要清除深层的余毒,必须用银针逼毒。”
周颂宜语气笃定,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肿胀的小臂上,眼神锐利而专注。
“不过在施针之前,需要先将伤口附近的毒素尽可能吸出,减少毒素的总量,这样后续施针才能更顺利。”
她说完,转头看向年轻男子,语气严肃。
“你,过来。
现在需要你用嘴将你爹伤口处的毒素吸出来,记住,吸出来的毒液千万不能咽下去,每吸一口,就立刻用旁边的茶水漱口,动作要快,不能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