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陆府小公子的满月宴热热闹闹地开了场。
周颂宜轻手轻脚挪开地窖石板,小心翼翼捧出那罐冷藏了好几日的桃胶羹。
刚拧开瓷罐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就钻了出来,直往人鼻尖里飘。
罐里的桃胶早已凝得扎实,泛着透亮的琥珀光,红枣和枸杞嵌在里头,像极了把宝贝封在了琥珀里。
“景彦,你快瞧瞧,这成色怎么样?”周颂宜端着瓷罐走到窗边,晨光透过薄纱洒在罐上,把桃胶衬得愈发晶莹。
褚景彦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凑过来一看,眼睛都亮了,连连赞叹。
“这也太好看了!晶莹剔透的,颜色又温润,就是糕点铺子,也未必能做出这样的品相!”
周颂宜抿嘴一笑,转身取来早备好的锦盒。
里头衬着软乎乎的红丝绒,她稳稳把瓷罐放进去,又用棉絮仔细塞紧四周,生怕路上晃坏了。
旁边还放着个檀木小盒,是褚景彦连夜赶做的,盒面上刻着细密的如意云纹,摸起来光滑又雅致,里头装的是她配的爽身粉。
“这爽身粉的香气真清爽。”褚景彦低头凑过去轻嗅,一股凉丝丝的气息瞬间沁入心脾,忍不住眯起了眼。
“我特意多放了点金银花和薄荷,既清凉又能解毒,还不刺激皮肤。”
周颂宜一边说,一边用红绸把两个礼盒系在一起,指尖翻飞,很快就打了个精致的如意结。
两人换上特意为今日准备的新衣。
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周颂宜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许多,抹上米粉后几乎看不清。
此刻穿了件淡紫色罗裙,裙摆绣着细细的缠枝花纹,发间只簪了一支银步摇,走路时轻轻晃动,温婉又大方。
褚景彦则是一身青色长衫,腰间系着玉带,衬得他愈发温文尔雅。
“走吧,别耽误了时辰。”褚景彦轻轻扶住周颂宜的胳膊,两人相携着走出了门。
陆府坐落在县城最热闹的东大街,这会儿门口早已车水马龙,宾客挤得满满当当。
各式各样的华丽轿子停在路边,衣着光鲜的贵妇人们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下轿,头上的珠翠叮当作响,身上的绫罗绸缎泛着光,一派热闹景象。
周颂宜和褚景彦递上请柬,立马就被热情地迎进了府。
穿过门口的影壁,眼前瞬间开阔起来,深深的庭院里,回廊曲折蜿蜒,假山流水错落有致,处处都透着主人家的讲究和气派。
宴客厅里早已是欢声笑语,热闹得不行。
厅内布置得金碧辉煌,红木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桌上放着精致的瓷器和亮闪闪的银餐具。
四周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墙角摆着青花瓷瓶,瓶里插着新鲜的荷花和莲蓬,淡淡的清香在厅里飘来飘去。
陆夫人正抱着小公子,笑着和宾客们寒暄。
她今日穿了件大红遍地锦妆花裙,头上插着赤金点翠步摇,脸上满是笑意,容光焕发。
一看见周颂宜夫妇进来,立马笑着迎上前:“你们可算来了!快里面请!”
周颂宜递上手里的礼盒,笑着说:“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陆夫人笑着接过,好奇地晃了晃,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就精致。”
“夫人刚生产完,需要好好调养,我特意做了些桃胶羹,能滋阴润燥,还能美容养颜。
这里还有一盒自制的凝神香,点上能平心静气,另外这个小盒里是爽身粉,给小公子夏天用,能预防长痱子。”
周颂宜温声细语地解释,语气亲切又得体。
陆夫人眼睛一亮,连忙问道:“桃胶?可是宫里娘娘们都爱用的那种?”
周颂宜点点头,笑着说:“正是。
这桃胶是从自家院里桃树上采的,纯天然的,我又精心炖了好久,最是滋补身子。”
陆夫人当即让丫鬟打开瓷罐。
刚掀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就漫了开来,周围的宾客们都忍不住转头看过来。
只见罐里的桃胶羹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透亮得能看清底下的红枣和枸杞,像极了镶嵌着宝石的玉膏。
“我的天,这也太精致了!”旁边一位穿金戴银的夫人忍不住惊叹出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瓷罐。
陆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又打开了装爽身粉的檀木盒,轻轻一嗅,立马赞道。
“这香气真清雅,摸起来还凉丝丝的,正好适合夏天用!褚夫人你真是太有心了!”
可就在这时,她怀里的小公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小脸憋得通红,手脚不停地乱蹬。
奶娘连忙凑上前查看,轻轻掀开孩子的衣领,只见脖颈处已经红了一片,隐约有要长痱子的迹象。
周颂宜见状,连忙轻声说道:“夫人若是不介意,不如让我给小公子试试这爽身粉?”
陆夫人连连点头,急声道:“快!快试试!可别让孩子遭罪了!”
周颂宜让丫鬟端来清水,仔细洗干净手,又取来一块柔软的棉布,蘸了少量爽身粉,轻轻扑在小公子的脖颈、腋下这些容易出汗的地方。
她的动作又轻又柔,指尖落在孩子娇嫩的皮肤上,生怕弄疼了他,眼神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没过一会儿,小公子的哭声就渐渐小了,眼睛慢慢闭上,竟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小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太神了!”
奶娘又惊又喜,忍不住说道,“方才小公子还因为痒得难受哭闹不止,这才一会儿就睡安稳了!”
陆夫人喜不自胜,紧紧拉着周颂宜的手,连连道谢。
“阿宜,你这礼物真是太贴心了!可帮了我大忙了!”
在场的宾客们也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不少贵妇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眼里满是惊叹,时不时有人好奇地打听桃胶和爽身粉是怎么做的。
可就在厅堂东侧,一位穿绛紫色织金缎裙的夫人却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她约莫三十五六岁,长得倒是好看,可眉眼间却带着几分锐利,头上的凤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却丝毫没添几分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