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握住褚老太布满老茧、粗糙却温暖的手,语气坚定而真诚,不容置疑:
“奶奶,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在褚家村,是您和娘,还有景彦,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一份家人般的温暖。
这份情谊,阿宜永世不忘,我与景彦的婚事,虽始于意外,但在我心里,他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
她转向王大娘,目光柔和而坚定,仿佛要驱散她所有的不安:
“娘,您不必觉得有什么不同,我还是阿宜,是您的儿媳妇。”
王大娘闻言,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却是带着笑,连连点头。
周颂宜又看向褚景彦,与他深邃的目光交汇。
那一刻,她看到他眼中凝固的寒冰缓缓化开,涌出难以置信的暖意和一丝如释重负的柔软。
她对他微微颔首,传递着无声的承诺。
周颂宜继续坦言,声音平稳:
“不瞒奶奶和娘,我回到京城后,已将我在外经历,包括在褚家村与景彦成亲之事,都如实禀明了父母。
家父家母虽觉意外,但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他们尊重我的选择。”
她略一沉吟,解释道:“只是,京城局势复杂,耳目众多,我与景彦的关系,需得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公之于众,以免横生枝节,对景彦的仕途反而不好。”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表明了不离不弃的心迹,也考虑了现实处境,为未来的规划留有余地。
褚老太闻言,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眼底深处最后一丝忧虑也烟消云散。
她反手紧紧握住周颂宜的手背,那双见证了多少风雨的手微微颤抖,连声道:
“好孩子,好孩子……是奶奶想岔了,你能这么想,奶奶……奶奶心里就踏实了。”
皱纹舒展开来,宛如秋日绽放的菊花。
王大娘也彻底松了口气,用袖子擦着眼泪,脸上重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连忙招呼道:“快,阿宜,坐下说话,站着多累。”
薛云烟在一旁听着,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当初褚景彦回安县接她,只说周颂宜在京城找到了门路,需要她帮忙打理妆阁生意。
她原以为顶多是租个铺面,却没成想……
阿宜的身份竟是如此显赫,而她对褚家的情义,更是如此厚重。
这时,周颂宜笑着转向她,眼中闪着熟悉的光彩,仿佛又变回了在安县时那个与她一同钻研妆品的姐妹:
“云烟姐,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以后赚钱的地方!”
当马车停在那栋正在紧锣密鼓装修的二层小楼前时,薛云烟惊呆了。
她扶着车门,怔怔地看着那气派的门脸,宽敞的格局,精美的雕花窗棂,难以置信地看向周颂宜。
“这……这整栋楼,是你买的?”
周颂宜含笑点头,眉眼间带着几分自豪,拉着她里外参观,详细讲解着自己的规划。
薛云烟越听越是激动,她本就是经营妆阁的好手,此刻更是摩拳擦掌,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未来宾客盈门、脂粉飘香的繁华景象。
宝儿也兴奋地在小楼里跑来跑去,空荡的屋子里回响着他清脆的笑声和脚步声,他好奇地摸摸光洁的栏杆,看看新砌的灶台。
看着宝儿活泼的身影在小楼里雀跃,周颂宜倚着门框,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淡淡的涟漪,想起了自己的亲弟弟周颂扬。
当年她离家时,弟弟还只是个懵懂孩童,拽着她的衣角不肯松开。
自己从前一颗心都扑在许津南身上,对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实在是关心太少。
周颂扬如今每日要去学堂读书,性子似乎越发沉静,姐弟俩见面的机会本就不多……
她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征得母亲同意后,把周颂扬接出来,让他和年纪相仿、性格开朗的宝儿一起玩玩。
或许能让弟弟的脸上多些笑容,开朗些,也多少能弥补一些自己埋藏心底的亏欠。